江野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獲得了一隻遊蕩在密特斯伽的飛鳥的使用權。
天色才蒙蒙亮時,他艱難地從那張華蓋大床上爬起來,身上很疼,精神狀态也非常糟糕。
一夜沒睡,江野是很想崩潰一下的,可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分配給毫無意義的自怨自哀,他扭頭看躺在身邊的人,開口索要自己應得的酬勞。
“我要那隻鳥,現在。”江野一字一句地說着。
墨恩斯懶散地睜開那雙暗金色的眼睛,摟着他躺回床上,“别那麼着急,星星,你看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作為一對恩愛的情侶,我們不應該先躺在床上溫存一下嗎?”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江野的嘴唇,那裡有一個很清晰的紅痕,是被咬的。
事情發展得比墨恩斯預料的要快一些,不過也無傷大雅,更何況江野比他想象的更加可口,昨晚一時有些失控……簡單來說,衣冠禽獸褪下了他的衣冠,變成了純禽獸。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蓋好被子,再躺一會兒,順便讓傭人送…”
江野抿緊嘴唇,一言不發地冷盯着他。
墨恩斯被他盯得心裡發毛,隻好做出讓步,“好吧,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先去洗個澡,然後去吃點兒東西。”
江野還想說什麼,墨恩斯打斷他的話,“我是為你考慮,操控飛鳥對你來說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我隻會把它借給你一次,至于能用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他說話的語氣突然公事公辦,還有幾分冷漠,男人還真是容易翻臉不認人,昨晚他哄着江野再來一次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
江野确實被他唬住了,權衡利弊之後,才乖乖去浴室裡洗澡。
墨恩斯看他走路晃晃悠悠的,體貼地跟了上去,“我抱你去?”
“用不着!”江野扶住門框,臉色陰沉,态度極其惡劣。
墨恩斯倒是不在意,他站在原地看着江野走進浴室,狠狠地摔上了門,随後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霧氣彌漫在玻璃窗上。
墨恩斯耐心等待着,過了大概兩分鐘,裡面傳來沉悶的咚的一聲,江野在浴缸裡滑倒了。
他這才露出一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表情,推門走了進去。
江野正狼狽地攀住圓形浴缸的邊緣,在熱水裡撲騰。
水面上浮着一層白粉色的厚密泡沫,遮住了水下的情形,這讓墨恩斯感覺有些可惜。
“還是我來幫你吧。”墨恩斯挽起睡衣的袖子,笑着走過去。
江野試圖反抗,但實在是沒力氣了,隻能任人魚肉。
過了會兒,墨恩斯拿來一條厚實的大毛巾,把洗得幹幹淨淨的江野包起來,放到隔間外的真皮沙發床上。
他讓江野靠在自己懷裡,仔細地為他擦頭發。
墨恩斯很享受着照顧江野的每一個瞬間,尤其是剛洗完熱水澡,熱乎乎的、潮濕的身體帶着一定重量倚靠在他懷中,好像他真正擁有了這個人似的。
墨恩斯放下毛巾,揉了一把江野亂糟糟的短發,問道:“你家住在哪裡?”
江野頓時警惕起來,“問這個幹什麼?”
墨恩斯啞然失笑,“我總得知道你住在哪個城市,然後挑一隻離得近的小鳥給你。”
“…… 淮東市。”
江野運氣不錯,墨恩斯正巧有一隻“耳目”就在淮東市區徘的街道上徘徊。
墨恩斯帶着江野來到書房,讓他躺在沙發上,自己則打開了靠牆的古董收藏櫃,裡面像中藥櫃一樣有着許許多多的小抽屜,純金的雕花把手與四角镂空裝飾
墨恩斯拉開編号為213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片淺褐色的羽毛,放在江野的掌心。
“握緊,把眼睛閉上,放輕松。”
随後墨恩斯不知念了什麼咒語,江野變得疲憊困倦,一下子跌入漆黑的夢鄉。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見了久違的高樓大廈。
現在正是早高峰時期,街上車來車往,趕着上班的人們騎着共享電動車穿梭在車流中,往地鐵口湧動,上了年紀的人則坐在街邊的早餐攤上,慢慢悠悠地吃着早餐,街邊的服裝店放着流行音樂。
江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平凡又熟悉、每天都在發生着的街景會帶他巨大的感動,他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飛鳥站在一棵行道樹的樹枝上,江野可以操縱它的一切行動,包括跳動、拍打翅膀、轉頭,就好像操控遊戲中的角色一樣。
這種虛假的自由讓江野産生了一種逃出生天的錯覺,但實際上他仍然躺在書房的沙發上。墨恩斯坐在一旁,一邊處理文件,一邊分神照看他,用手輕拍他的後背,像在哄他睡覺一樣。
江野操縱着小鳥飛到一戶人家的窗台上,看到了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他長得很像一隻麻雀,但又有稍許不同,鳥喙更尖,尾羽更長,而且兩隻眼睛上方各有一隻米粒大小的紅點,這紅點其實是他的另一雙眼睛,晶狀體更薄,使他的視野可以延伸到非常遙遠的地方。
江野看向幾十米外的公交站牌,确定了自己的位置,避開人群向北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