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野第一次見到這條白龍,它的翼展足足有幾十米,足以帶起龐大的身體在空中飛翔。
兩對龍翼類似蜻蜓,前面那對更大,是用來飛的,後面那對較小的則反折過來,形成了一個帳篷形狀的屏障,擋住了高空的狂風與嚴寒。
龍背上覆蓋着平整的鱗片,每一片龍鱗都像臉盆那麼大,再鋒利的長矛也難以貫穿,即使是人類世界的重炮也無法造成傷害。
墨恩斯讓江野靠在自己懷裡,輕輕揉捏着他的右手,讓血液重新在每一根手指的血管裡循環,漸漸的,原本烏青的指甲蓋重新有了血色。
然後他拿出那枚鑽戒,戴在江野的無名指上。
“我們這裡的習俗是,婚禮之前戒指戴在右手,婚禮後就換到左手,是已婚的标志。”
戒指由近似鉑金的礦石打造而成,戒身是意象的飛鳥形狀,那顆華貴璀璨、如同星辰般的鑽石釘在它的喉嚨上。
“喜歡這個款式嗎?”墨恩斯親昵的用下巴蹭着江野毛茸茸的短發。
他沒有得到回應,并非是江野不想說話,而是他突然睡着了。
準确地說,是因為嚴重的脫水和營養不良,昏了過去。
偉大的阿爾蘭蒂斯領主終于意識到,現在可能不是個搞羅曼蒂克的好時機。
江野在昏迷時隐約感覺有人喂他喝水,溫涼的清水中帶着一絲苦澀的味道,似乎是加了某種草藥。
但此時江野顧不得這些,求勝本能讓他他迫切地吮吸着這來之不易的水分,舌尖好像碰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他也完全不在意。
恍惚間聽見有人歎息,“要是你接吻的時候有現在一半的熱情就好了。”
江野隻是聽到了這個聲音,但并沒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他喝了很多水,不小心被嗆到了也不想停下。
墨恩斯把他扶起來,輕拍他的後背,讓他恢複正常的呼吸。
水裡确實加了補養身體的藥草,江野在卧室的大床上醒來時,就感覺自己好多了,雖然他還是非常的餓。
墨恩斯親手為江野做了晚餐,琳琅滿目的佳肴擺滿了餐廳裡的宴會長桌,江野神色恹恹地坐在桌邊,任由墨恩斯為他圍上潔白的餐巾。
“我按照你的口味做了一些,來,嘗一嘗。”
墨恩斯端起最近的湯盅,用勺子攪拌了一下,舀起一勺肉湯喂到江野嘴邊。
江野很餓,可他對食物沒有絲毫的渴望,尤其是這種味道濃郁的葷腥。
太久沒有進食的胃部已經不再适應食物,光是聞到味道江野就想吐,他的五髒六腑都在抽搐,喉嚨哽住了,是那種想吐卻又沒有東西可吐的感覺。
墨恩斯很清楚這時候應該給他準備更加清淡的白粥,或者别的易于消化的食物,但他有意要測試江野的服從性,盛滿肉湯的勺子停在江野嘴邊,不動分毫。
江野猶豫了一會兒,大概是真的害怕了,隻能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張嘴把湯吞了下去。
湯的味道很好,口感順滑,可當江野嚼到一塊炖得軟爛的肉時,他終于再也忍不住,踢開椅子沖到洗手池旁邊,顫抖着彎下腰,将胃裡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
吐到最後全都是清水和苦澀的膽汁,江野眼角被逼出淚水,眼眶通紅。
可他顧不得照顧自己,心驚膽戰地回頭去看墨恩斯,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對不起,我真的…”
盡管他已經被救了回來,此時也身處于環境舒适的室内,但迷途鎮那四個晝夜的孤寂、黑暗、寒冷、恐懼仍然在折磨他,在江野内心最深處——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地方,留下了無法消弭的陰影。
江野畏懼地望着他,手指無意識地緊攥着衣服。
墨恩斯冷淡地站在那裡,停頓了幾秒,确定自己已經給了江野足夠的壓力,才不緊不慢地笑了起來,“沒關系,星星,是我的錯,我該給你準備一些清淡的飲食。”
他扶着江野走回餐桌旁,拿起手帕給他擦嘴,然後叫來了傭人,撤掉這桌豐盛的宴席,換了一桌清淨的素宴。
——他早就準備好的。
墨恩斯自認為自己需要這些手段來調/教江野,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成為一個溫順乖巧的愛人,他也确實成功了,至少在休養身體的這幾天裡,江野沒跟墨恩斯頂過一句嘴,雖然也沒說過多餘的話就是了。
“這樣很好,以後就别打什麼想回去的念頭了,你隻會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墨恩斯攬着江野在天台看星星,一邊親他,一邊像聖堂中的傳教士一般循循善誘,“我們就這樣一直相愛下去吧。”
江野喉結滑動了一下,用很低的聲音問:“…為什麼是我?”
“嗯?”
“為什麼偏偏是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江野在腦海中重複了無數遍,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
他不明白墨恩斯為什麼會盯上他,他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和趙辰大林他們沒什麼區别。在墨恩斯眼中,他們本應該是同樣的蝼蟻才對。
墨恩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為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