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江野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驚厥般的大口喘着氣,心跳聲如同擂鼓,仿佛要沖破胸膛蹦到外面。
胃部傳來抽搐的疼痛,他手支着床頭櫃,上半身探出床外,無法控制地幹嘔起來,瘦削的肩膀不住顫抖。
床頭櫃上的鬧鐘猝然發出刺耳的鈴聲,江野捂着喉嚨咳嗽着,左手在床頭櫃上亂摸,想要關掉鬧鐘,卻不慎将桌邊的玻璃杯掃落,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大概是聽到了聲音,江北推開門,探出一個頭來,那張臉和江野有幾分相似,隻有眼梢處微微上挑,看起來更漂亮一些。
他疑惑道:“哥,怎麼了?什麼東西碎了?”
“…沒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江野按掉還在響的鬧鐘,疲憊地靠在床頭,擡手用力搓了搓臉,心中煩躁不安。
他已經逃出來三個月了,但每次睡覺仍然還會做那樣的噩夢,夢到以前的事情。
男人确實沒有騙他,白屋迷宮是可以走出去的,江野後來又用了足足半年的時間,像一條狼狽的落水狗似的竭力掙紮,拼着最後一口氣,挑戰了将近百次的迷宮,終于成功在時限内摸索到了出口。
而男人也很講信用,爽快地放他離開了那個詭異恐怖的煉獄。
江野從那兒逃出來之後提心吊膽地過了三個月,這段時間裡困擾他的隻有常常來襲的噩夢,男人并未再出現過,江野覺得自己的生活或許已經回到了正軌。
“哥,你今天打算吃啥,我給你做便當。”
“蛋炒飯…”
“好哦,我去炒。”江北哼着歌來到狹窄的廚房,系上圍裙開始炒飯。
他特意切了一整根火腿腸,炒進了飯裡——平時他自己都隻舍得放半根。
雖然生活有些拮據,但江北心情卻不錯,畢竟親哥就在身邊。
他哥原本是民間搜救隊的成員,去年年初,有幾個村民去深山挖野菜迷了路,他們被村長委托進山尋找那幾個人,然後一整支隊伍都失蹤了,任誰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迹。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死了,可就在一年後,江野卻忽然出現在山腳下,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回去。他說自己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在深山中活了整整一年的,警察也問不出什麼,隻得放他回家。
江北不在乎那些,對他來說,隻要他哥能回來,就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出了這事之後,巨額賠償款和社會輿論讓那個救援機構被迫解散,江野又找了份便利店收銀員的工作,隻上夜班,因此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
江北把熱氣騰騰的蛋炒飯放進玻璃飯盒中,頭也不回地跟客廳的江野聊天,“哥,你最近有沒有看新聞?”
“沒有,發生什麼事了嗎?”江野不怎麼關心時政。
“我前段時間在網站上看到的,聽說在太平洋某個無人島上突然出現了一部電梯。”
“電梯?”
“對哦,就是空地上孤零零的一座電梯,很恐怖吧?”
江北故意用那種講鬼故事的語氣說道:“有個搞冒險直播的博主好奇乘坐了那部電梯,然後電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信号很快就斷了,那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的同伴打開電梯門時,裡面仍然是空蕩蕩的轎廂,那個博主就那樣失蹤了。”
江野皺眉,“編的吧?”
這聽起來很像那種自導自演搞噱頭,博關注和點擊率的手段。
“但是那個文章寫得很真實哎,還配了照片,可惜我剛看完就被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