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嗎。”艾倫揉了揉通紅的眼,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為了準備一場與反派的戰鬥徹夜未眠。紐約人醒得早,他以前常見那些華爾街的利率交易員坐最早一班快線地鐵上班,往往天都是黑的而他們早已西裝革履。艾倫曾慶幸這樣的生活看不上他,卻沒想到現在活得比那些忙活賺大鈔票的人更像牛馬,紐約真欠他們叔侄一筆爛賬。
他唰地拉開窗簾,仍舊漆黑一片,仿佛太陽遺忘了這一日的這片土壤,他又唰地把窗簾合上了:“啧,天氣太爛。我們免不了又要在很惡劣的環境下打一場大戰了。喂邁爾斯,你為這場戰鬥磨刀磨得怎樣了?”
“我把能量儲存條嵌入了拳套。”邁爾斯宣布了他徹夜工作的成果。他沒戴面罩,右手潛入一隻拳套内部,紫色光供能管齊齊點亮,拳套的關節與手骨貼合時發出幾聲滑動卡扣音,如同人遁入熱泉時情不自禁的喟歎。
邁爾斯翻轉手腕,掌心虛虛地攏在工作台插座上,隻見整間房所有的電器都悄然熄滅了,燈毫無征兆地撲暗,待機的計算機風扇停轉,烤箱設定溫度驟降,而冰箱則發出了化凍報警。不過這些現象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邁爾斯沒有撤掉徘徊者之爪,而是将掌心平移到了吧台擱置的一隻咖啡壺上。壺中的水是前半夜接的,在他倒了一杯清咖啡提神之後剩下的液體早就冷卻。然而在艾倫的眼中,那隻金屬咖啡壺的壺體上卻閃過一道單點過熱後呈現的藍灰色光澤,仿佛壺底的加熱片正在以最大功率工作——即使它的插頭仍舊孤旯旯地拔在外面。
三秒後壺口冒出水蒸氣,壺蓋被不安分的滾燙液體頂得一跳一跳。邁爾斯收起拳套,拎起壺把,在嘩啦啦的沸騰聲中給艾倫倒了一杯:“短期的能量存儲與轉移,應該能勉強應付大停電期間的某些突發事件。”
“我的電費啊!”艾倫喝了一口這杯格外昂貴的咖啡,燙得舌頭起泡,“你收集那麼多電做什麼?”雖然徘徊者拳套和他們的行動裝置需要長續航的儲能設備支撐,但邁爾斯早就攻克了這個難題,普通戰鬥絕不會讓他們陷入能量枯竭的窘境,那麼邁爾斯加裝秃鹫的高效率壓縮能量儲存條一定另有其因。
“大停電期間的電力是稀缺資源,”邁爾斯轉動拳套卸下,讓它進入休眠狀态,“誰都可能需要電能,我需要為那些遇到緊急需求的市民提供幫助。”
“你說話現在越來越像個好鄰居了,”艾倫啧啧感歎,“或許你自己沒注意到過,你以前才不會幹這麼‘将愛灑遍全城’的高尚事。”
“那我以前是什麼樣?”
“你是個好孩子,”艾倫擔心自己的話會被侄子誤解為他曾對他頗有微詞,矯正了說法,“你願意幫助他人,但優先計算投入與得失,克制,理性,不會為了什麼事不顧一切地把自己全搭進去,因為我們輸不起,一旦失手就是死亡。”
“現在?”
“現在變傻了,”艾倫用鼻子哼笑了下,“多管閑事是種病,傳染的。都說人以群分近墨者黑,你被影響得還真不少。”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邁爾斯說,被影響的人不止有他,将掉色的黑色T恤和一件白色T恤扔進洗衣機裡,不僅白T恤會被染黑,原本的黑T恤也會發灰。
“除此之外,如果粒子對撞機在關鍵時刻因為供電出現問題而無法開啟,我也能用這些備用能源将蜘蛛俠送回去。”既然格溫當初意外降臨這個宇宙罪咎于他之手,那麼他也有義務為她的啟程護航。
艾倫想了一下啟動對撞機的耗電量,又回想起剛剛房間裡的瞬時斷電,覺得錢兜裡發寒:“那咱商量一下,下次上街偷電行不?或者去吸那些不缺錢的公司的電,别折騰我的公寓電表……等等,你這裝置是不是對撞機的電也能吸?”
侄子的手在空中懸停了幾秒。他顯然愣住了,艾倫很高興能在邁爾斯臉上看到這些不多見的孩子氣表情。
“怎麼樣?”
邁爾斯抓了抓臉,辮子臣服般滑到了肩前:“還是艾倫叔叔你經驗豐富。”
格溫和樂隊朋友們告别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要求她們藏起來。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們是蜘蛛俠的朋友,反派想破腦袋也要找出你們的藏身之處來威脅我,而我不想讓你們身陷險境。”格溫想起每一任蜘蛛俠都經曆過的蛛網事件——窮途末路的反派綁架了蜘蛛俠的親人朋友逼他們在城市與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她可不想在趴在對撞機上吭哧吭哧幹活即将插入重載鑰匙時聽到背後響起章魚博士的桀桀怪笑說什麼“你的鍵盤手在我手裡!”,然後轉頭一看魯索被挂在帝國大廈的尖頂尖叫着哭喊“格溫救救我!”
魯索:“……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個性格。”
格溫收了一下脖子:“總之你們是墨菲除了我和徘徊者以外的頭号目标,”她走到窗邊向外遠眺,天該亮時未亮,意味着今日天氣會很惡劣,幸運的是瓊家附近暫時還沒出現可疑的人或車,“這裡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