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感應自始至終處于休眠狀态,意味着面前的人對她沒有惡意。酒桶塞子大概率說的是真話。
“你走進我的實驗室的那一刻,我覺得你就是那個尋找回家路途的異次元體,”酒桶塞子舌頭喝大了,所有的s都發成了th,“但你一直沒向我提起公約,我以為自己搞錯了,那個出盡風頭的蜘蛛俠不是你……或者就是你不打算走了,那叫昏了頭。”
格溫生霍比·布朗的氣了。
她當時就應該在朋克扔掉他們的公約副本之前掃一眼的!
“原來是你,”格溫清了清嗓子,換上更仔細的目光和更端正的态度面對眼前人,緊身戰服沒什麼好打理的,她象征性地整理了自己的兜帽,“失敬!”
“滾,你肯定沒看過公約。”演什麼演。
格溫不在乎被拆穿:“你來自蜘蛛聯盟?不對……你來自某個高科技宇宙?”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她會知道公約,并且成為公約條款的執行者。
酒桶塞子搖頭:“沒來自哪,我就是42宇宙的原住民。”
42宇宙的原住民有夠藏龍卧虎的,目前至少已經有倆光靠自己就洞悉跨宇宙秘密的普通人了,活像民間科學家純靠平底鍋和電磁爐造出了大火箭。
“不對,”思維往後回撤幾步,格溫的眼神沉了一下,“你知道自己的宇宙編号。”一個沒有離開過自己宇宙的人就算能靠理論推斷出其他宇宙的存在,也不可能得知自己宇宙的通用編号,就像一位從未照過鏡子的人隻會描述他人的樣貌而不了解自己的真面目。
“我沒去過别的宇宙,不代表别的宇宙的人不來,尤其是你們那個盤絲洞不是來過好幾隻蜘蛛了嗎?草拟公約之前有人用手環找到了我,要求我成為42号宇宙的善後措施……本來還有個更好聽的名頭的,那個叫米格爾的人起的,”酒桶塞子說的話似真似幻,分辨不清她是在陳述某件發生過的真事,還是這些隻是一個醉漢腦神經亂接産生的奇想,“他叫我守門人。每個宇宙都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守門人,負責把意外到達的異次元體通過粒子對撞機送回去。”
“米格爾讓你當你就當?”正常人聽了都會啐一句神經病的要求,連蜘蛛聯盟的大多數人都懶得聽,冬眠熊怎麼可能聽從。米格爾再獨斷專行都不行,茫茫宇宙哪個爹敢對酒桶塞子發号施令?
“……難道他承包了你這輩子所有的啤酒?”那也解釋不了為什麼蜘蛛聯盟偏偏選中她做42号宇宙的守門人。
酒桶塞子難得愣了一下,然後打了個酒嗝。
她終于重新坐了起來,隻穿了襪子的腳在地上摸索了一段才捅進鞋裡。格溫注意到她襪子後跟的洞還在。
酒桶塞子穿着實驗室的袍子,袍角太長被卷進了辦公椅的輪子裡,她彎下腰去用力扯:“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那可悲的腦子從沒想過問我是誰。”
還能是誰,一個被所有人稱作酒桶塞子的守門人,不僅從事量子物理的實用研發,還莫名其妙認識米格爾。比起之前格溫覺得現在她了解得挺多了,不對,即便了解得如此之深,她的确還不知道……格溫:“你叫什麼名字?”
“實習生離了職都不知道導師叫什麼,你是天底下最遊手好閑的廢物。”
“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你叫什麼。”
“沒啊,圖姆斯知道,他還給我弄了個工牌……哪兒來着,”酒桶塞子剛拔出袍角,又埋了下去在瓶瓶罐罐中翻找,再次浮起來時頭發染上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這兒呢。”
她掏出來一個三角硬塑料名牌,這種樣式是用來支撐擺放在辦公桌上的,但顯然在制作出來之後就從沒擺在過它應在的位置。
名牌拿倒了,格溫能看清,她将上面的字念了出來:
“喬納莎·奧恩博士(Joanatha Ohnn)。”
這個名字她見過。準确講她見過它的男名變格,在1610宇宙一幢被小型粒子對撞機炸得全是洞的樓裡,她用投影還原事故現場時看見了桌上擺放的相框,而萊拉在投影中标識出了相框中的人名——
“你是斑點的同位體。”
“沒禮貌,誰他X的叫斑點,變成洞洞人的又不是我。”奧恩博士,或者說酒桶塞子極其不滿這個稱呼。
原來如此。格溫腳步微動,又踢到了一個空易拉罐。罐口有殘餘的酒液,滾動時飛濺在地闆上。她身後還有防火門不懈的嗚嗚報警聲,經過長長走廊的阻隔被削弱了很多,但在人思考時又顯得格外吵。
平行宇宙中的同位體有無數版本,男女胖瘦膚色族裔各有不同,彼得·帕克如此,邁爾斯如此,她自己如此,那麼斑點也一樣。隻是在這個宇宙裡,斑點的同位體恰好是女性,還是個酒鬼。
“奧恩博士一直都是粒子對撞機項目的核心研發人員,在哪個宇宙都是,”格溫在想她為什麼從未将酒桶塞子掌握着核心研發技術與這件事聯系起來,都怪酒桶塞子喝太猛了身材變形臉也浮腫,除了她襪子上也有個洞之外看不出來和斑點哪裡像,“将粒子對撞機比作門的話,你的确是最适合做守門人的候選者。”但适合不等于酒桶塞子願意成為這樣的角色,所以應當還有其他原因……
幸好酒桶塞子願意解釋:“他們告訴我,如果我的宇宙出現了異次元體又沒被及時送走,就還會再發生類似的粒子對撞機爆炸悲劇,而按照蛛網事件定律,那個被爆炸輻射成斑點狗的人大概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