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俠伸出手指敲了敲彼得掌心的手機:“第一個請求。能再做一次麼?就是聽證會的時候你處理過的,給手機IP加密和隐去信号傳輸痕迹。”
格溫意識到拔掉電話卡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在她身份确認後,樂隊朋友們甚至學校裡那些與她打過交道的同學們一定都處于警方的密切監控中,她任何試圖聯系她們的舉措都可能令警方倒查到她所處的位置。
彼得拿着手機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兩遍:“……得解鎖。”
“哦,”蜘蛛俠幹脆地拿回去,掀開了面罩識别面容,“我以為你連這個也能破解呢。”
的确是她。彼得不知道是該感歎号角日報發出來的那張照片找對了人,還是該恍惚原來這就是他那天見到的鼓手。對啊,怎麼會不是呢?寫蜘蛛俠的歌是由蜘蛛俠本人所作再正常不過,她就是最适格的表演者。
但彼得仍然困惑于她沒來由的信任:“……你不怕我向警方告發你嗎?”
格溫:“你黑了JJJ的銀行賬戶,現在還幫我加密手機,算是我的同夥,所以你會告發嗎?”
“……不會。”太有道理了。彼得很有參與感,彼得熱血沸騰,彼得忽然想到了什麼。
彼得:“你在……身份曝光之後,還看過新聞嗎?”
在他的眼中,蜘蛛俠的真實姓名被公布宛如一條壅塞許久的軌道被煥然疏通、一切都迅速向前奔湧了起來。有人根據号角日報刊發的線索迅速找出了所有與“格溫·史黛西”其人有關的信息——信息不多,但也不少。即便願景學院仍未回應,拜互聯網時代所賜,格溫在校外的活動依舊能被扒個底朝天。人人都好奇蜘蛛俠生活裡是什麼模樣,想要拉出每一幀細節和其他看客咂咂點評。
格溫聳肩:“沒看過了。”不論她或邁爾斯或瑞奧對會發生什麼都有預料,瑞奧甚至把控制電視的電閘拉了。她想說自己沒那麼脆弱,但那些新聞的确不看也罷。
彼得:“主要是之前你們樂隊出了大名,”當然還有些體操預選賽事記錄什麼的,紐約地區體操團體賽的主辦方在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地上傳了史黛西選手的參賽錄像供人觀賞,評論區全是馬後炮網民們啧啧稱奇說“這樣的身手理所當然是蜘蛛俠啦”,“最重要的是,你留下了太多演出視頻,這讓你沒辦法從公衆的目光中消失。”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一支樂隊不可能禁止别人拍攝她們的演出。不論在酒吧、live house或是音樂節,台下的手機都如地表躍動的蘑菇一般茂盛,她們創作出了音樂,并且仰賴這些觀衆将她們的音樂傳得更遠。想不留下任何痕迹的謹慎與大紅大紫的夢想是不可存在于一身的悖論。
彼得從前一夜的新聞大爆炸後便一直緊盯着冒出來的消息,就連簡也在一刻不停地追蹤着動向,甚至簡刷到有人寫推特興奮地炫耀“蜘蛛俠吃過我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仿佛那就能證明她的生活多麼潦草粗魯不修邊幅,簡讀完向彼得感歎“這女孩有些可憐”。
“壞消息就不用提啦,”格溫猜到大家會怎樣說她,在最壞的想象中她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都會被人掰碎了分析揣測,她說過的話會被記挂在心的人以最難堪的方式解讀,她逃的那些課、她的音樂品味、她偏好的食物、她對人不夠友善的态度、她的發型穿搭乃至眉釘都會被人讨厭或吹捧,她是被消費的奇觀而不再是人了,“有沒有些什麼好事說來聽聽?”
彼得手停頓了一下。
格溫不稀奇地道:“我的處境這麼差嗎?一件好事也沒有?也罷,No News is Good News.”
彼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潛至程序員編寫模式後台的手機在他的眼鏡上折射出閃爍的光芒,對面的人能從反光中讀出迅速跳動的代碼行段。
“其實有的,”彼得敲定代碼,将手機還原至正常使用模式遞給她,“好了。你自己看吧。”
“還有,第二個請求是什麼?”
蜘蛛俠挺摳門的,她甚至蹭了彼得家的WIFI。
重新連上網打開手機前,格溫閉上了眼,她知道自己将迎接怎樣鋪天蓋地的壞消息,那麼值不值得為了一條好消息而面對所有這些壞消息?
她仍舊點開了Google搜索界面。或許是在此時此刻,哪怕好消息隻有一條,那種“這世界還沒那麼壞”的感受也如此重要。
“呼。”她睜開眼,屏住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