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爾斯：“驚喜。”

瑞奧：“省省吧。”

邁爾斯：“普羅米修斯自太陽神阿波羅處盜走火種送給世間人類，令人類生活燃起希望。所以盜火計劃這個意味着墨菲在自比盜取天火造福世人的神？”

“呃，”格溫撇了下嘴，把碗裡的水甩幹，“把從别的宇宙捉來的大反派比作從天上偷來的寶貴火種，火種都覺得被侮辱要氣得熄滅了。”

瑞奧是個注重實際的人：“你們打算怎樣對付墨菲？對方目前是市長。格溫……史黛西同學提到的那兩份證據，你們要交給誰？誰是你們信任的人？誰又會保證在拿到證據後一定會鏟除墨菲和邪惡六人組殘餘？”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格溫和邁爾斯面面相觑，他們此時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卻一個名字也想不到。曾經他們寄希望于尋找一個身在高位的決策者來解決問題，結果高位者不僅毫不可靠，他們反而還促成了墨菲的上位。現在重新面臨将證據交給誰這一問時，他們能給出同樣的解法嗎？

“紐約之上還有聯邦，市長之上有更大的掌權者，”邁爾斯說，“這些人的确有權幹涉墨菲的去留，但誰能保證将證據交給他們不是在重複聽證會上發生的事？”況且仰賴更強的強權來解決強權本就不是義警的風格。

瑞奧确定了，不論兒子在這件事中扮演着何等角色涉事怎樣深，他和他的這位朋友處境都史無前例之難。

關于某人不利的新聞總是會最先傳到最恨她的人耳中，凡事莫能例外。

紐約地鐵嗵嗵運轉，上百年未曾革新的鐵軌與缺乏潤滑的鋼輪生産出規律的嗚嗚噪聲以及随機的尖銳刮擦聲，舊的車廂像無數鈍劍穿過皮革，管道内滞留的空氣被撕開，向上擠壓，又順着曼哈頓大道與大街上的長網格排風口一陣一陣鲸噴出去。

人們踏過排風口時厭煩好不容易捂熱的褲腳又灌進了涼風，從沒想過縱橫的軌道之下還有更深的空間，空間内還有人。

廢棄地鐵線路的圓拱頂下，兩座石油鑽井井架大小的瓶蓋狀機器相對而立。它們内部是中空的金屬圓環，檢測儀器運行的實驗人員站在兩座儀器的中央向兩側反顧，覺得自己被兩隻洞黑的眼睛注視着。

“現在裡面什麼也沒有，但是它們一旦運行起來，産生的沖擊波能撕裂宇宙的縫隙，這時候它裡面什麼都有，包羅萬象，所有的宇宙都像壓扁的唱片碟一樣任人挑選。”負責粒子對撞機實際組裝的技術人員向上司彙報。

然而他的面前，那位上司，卻全無曾經睥睨公司員工的氣勢。

“呵，我倒覺得是踩扁的三明治，一嘴就能把這些宇宙啃得稀爛。”亞德裡安·圖姆斯煩躁地撇過頭。他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生疤，自耳朵後到下巴溝，一個完整的爪尖劃痕，這是他當初從聽證會上逃亡時徘徊者為了阻止他而留下的。

在他的身後，深藍色機械翅膀像一具标本般吊在圓拱頂上——秃鹫公司高樓上的那架功能完備的翅膀待機基座顯然沒辦法跟着主人的逃竄一起流轉向地底，于是隻能委屈這對外骨骼和鋼管臨時搭起來的簡易置物架作伴。幾位秃鹫公司的機械工程師正踩着人字梯爬上爬下，用手邊的備用部件依次替換掉作廢的零件。這也是徘徊者的戰績之一，他爆發的電能脈沖像洶湧的血液擠破了緊窄的血管，導緻秃鹫所有的翅膀零件都在那一役後作廢，隻剩個骨架還能用。

秃鹫數不清不見天日的日子已經多久。雖然聽說NYPD還未對他的公司展開調查，墨菲也承諾清查行動隻會控制在神秘客的企業範圍，但他還是相當有危機意識地不再在公開場合露面，誰知道坐上市長位子之後那女的話還作不作數？

幸好秃鹫科技之前為了安置大型粒子對撞機而開發了這處地底空間，他得以栖身數日。除此之外，他還和奧克塔維斯保持着斷續的聯系，畢竟當初被墨菲籠絡的這六個人裡雖然他沒一個看得順眼，但一個個都被義警幹沒了總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隻剩下他和章魚博士算得上同一戰線，不能失去更多同盟了。

地底的民用信号覆蓋很差，他和奧克塔維斯使用的是特别研發的保密頻道。他打開章魚博士發來的新消息，對方不知道窩在哪個山谷裡休養生息，發來一則新聞短訊：“有人倒大黴了。”

誰倒黴都沒用。現在火燎着他們倆的屁股，除非是哪個義警……

圖姆斯打開新聞，渾身的毛發都顫抖了起來：“這個婊子，”他盯着《号角日報》上那個鼓手的臉，想起在秃鹫科技大樓時對實習生的那一瞥，“我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