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樂手更悲傷了:“因為這就沒貝斯!”
腕帶樂隊瘋打瘋彈到最後,連薩拉斯都拍門拍累了。他鼓着一雙怨氣極重的眼睛盯着排練室裡的人,三個女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别說屏蔽了這些管理人員,就連整個學校的宿舍區都被迫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聽她們的live。
“下雪了。”魯索看到格溫的外套還在淌水,才想起來這個古怪的鼓手才泡過一場暴雨。室内的暖氣片早就開始工作,而室外的溫度在她們忘我演奏時繼續轉寒,以緻于大雨忽然被抹去了生息。一擡頭,天上飄起了今冬第一場厚雪。
瓊:“你真的打算一直穿着那個?脫了它都比你裹着保暖。”她不僅想勸鼓手去洗個熱水澡,還想把她綁進醫院看看傷。
格溫抓着羽絨外套的下擺,忽然想起了什麼:“我還有事。”
“有事?”魯索看了一下手表,“四點鐘,這個時候有事,你是吸血鬼急着在天亮之前找活人啃兩口嗎。”她還以為她們目前最大的事是擾民過後的爛攤子。
“差不多,”格溫牙齒打顫着點點頭,扔下鼓棒推開窗,“太抱歉了,我會向薩拉斯先生解釋的,處分都算我頭上。”
“喂!”魯索追上去,看到眨眼間就跳了窗的鼓手的身影。寒風帶雪呼呼地向窗子裡灌,而她們的鼓手就裹着那個滑稽且派不上半點用處的濕外套向校園外奔跑,下了雨又開始積雪的路面很滑,她卻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她沾濕的短發原本帥氣地貼在耳後,現在這天氣下說不定都凍成冰棍了。
“不用追,攔不住她的,”瓊反而并不顯得太意外,她把魯索拉下來,後者半條大腿已經搭到窗框上了,“我們的鼓手一直都很有主見,從不會因為勸阻就停下腳步。”
“她蠻瘋的!”魯索忍不住罵出聲,“你就不關心嗎?她什麼模樣你也看到了,她能去幹嘛?你能确定她是腦子清楚之下做的決定?”
“我們都陪她幹這些了,也不像腦子清楚的模樣。”
“這不一樣,她會生病吧?damn,她可能會傷口感染……而且别說現在治安如何,光多刮兩陣風都足夠讓她凍死街頭了。”
“多信任她一點,”瓊的眼睛仿佛有令人鎮定的功效,“我看她并沒有那麼脆弱。”
“退一步說就算不會出事,她什麼事那麼緊急?”
“誰知道呢,可能又去見義勇為了吧。這紐約,需要拯救的人有點太多了。”
G已經挑戰完五個對手了。
他的賠率比上場時翻了兩番,人卻像勉力挺立在拳台中央的一杆蘆葦,搖晃、虛弱又遲遲沒有倒下。
别的拳手認為那是他瀕臨極限的狀态,躍躍欲試想上場撿漏,甚至成功地送了他幾拳狠的,最後卻仍然被他挑下了台。人人都覺得他即将崩潰,可他即便被打得連口罩都兜不住吐出來的血也未曾停歇,像極了狼群被屠戮後剩下的最後一隻受傷的小狼,看起來毫無威脅,真正靠近又會被他狠狠撕下一塊肉。
這也是地下拳場押注的刺激之處——越發沉重的籌碼壓在賠率持續走高的拳手上,然而拳手也在一場場勝利後筋疲力盡——是看他拼死一搏多赢下一場為自己帶來更大收益,還是眼看積攢的賭注在他的失敗中轉眼清空,這才是看客們真正在玩的遊戲。
拳場經理勸G去休息喝個兩杯,他置若罔聞:“讓下一個對手上。”
“Well,”經理本來正為難,今晚待上場的拳手被G收拾了個遍,他要是再找不到能上台的拳手,拳場要麼就得提前歇業,要麼就隻能把他自己送到拳台上讓G揍兩下了事了,“剛剛後台登記了個新人拳手,不過她是……”
“She?”
經理點頭:“女拳手雖然少,但拳場并沒有排斥她們。”
“我沒有排斥。讓她上。”
經理捏了把汗。他不确定這是否能行,雖然地下拳場對拳手的資質審核很寬松,但這個女孩他們什麼底細都不知道,純屬找不到人上場後恰好主動送上門的白菜。台下看客或許不知,但拳場經理對G曾經的風範印象深刻。即便是強弩之末,他也不會比對手後倒下。要就這樣把她一無所知地送到G的拳下嗎?
邁爾斯的睫毛上凝了一層血痂。不知道是眼角的傷口冒出的血,還是額頭的血流至眼睫,又或者是對手們噴到他臉上的,他已經分不清了。
但那層血痂太阻擋視線。新對手站上了拳台,但他隻能看到接近地面的部分。她像所有的拳手一樣沒有穿鞋,腳很秀氣,比起打手的,倒像屬于舞蹈家的雙足。
他用手心的繃帶刮了兩下也沒能擺脫血痂,于是幹脆扯掉了。凝結的血塊裹着幾根拔下的睫毛,但也不痛。
他終于能看清對手的全貌了。她穿着一件運動背心,頭發盤了起來。雖然看起來很外行,但并不瘦弱。
也和他一樣渾身是傷。
邁爾斯:“滾。”
“我倒是想滾,”這位前來挑戰他的新人學着每個拳手的模樣,在自己的掌心和手臂上裹着繃帶,“但艾倫怕你把自己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