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聽起來沒什麼好征兆。邁爾斯壓下心底的不妙預感,決定相信一回她的手工水平。
“喂,我想起來一件事,”身後的手好像捋清了思路,分出了幾股更小的發絲,開始靈活地編織起來,而編辮子這種機械勞動顯然不夠打發時間的,所以她又開始扯東扯西,“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打過一個賭?”
邁爾斯有些精力不濟,頭腦隻能單線程運作,乍聽她一講甚至想不起來她指的是什麼。
“就是去阻止那群自殺者之前我們立下的賭約,”格溫裝作不經意,“如果我輸了,我就把蛛絲發射器借你玩,如果你輸了,你就把拳套借給我玩一天。”
她又想出什麼小遊戲了?邁爾斯對她在這件事上不減的熱情很難不驚歎:“但是已經結束了。”
“是平局,”她強調實際情況,“我們沒人赢也沒人輸。”
“那就抵消了。”
“它同時也意味着,我們都赢了,也都輸了,”格溫的手停頓了一段時間,停得有些久,久到邁爾斯想回頭查看情況,但她又重新動作了起來,“而且這不能抵消的——賭注的單位相同時才可以抵消,如果我們賭的是50美金,一來一往确實沒有兌現的必要。但拳套和蛛絲發射器是一碼事嗎?”
邁爾斯覺得她說得似乎有道理,又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他現在處理不來這麼複雜的辯論,找不出這套論點的漏洞:“所以你認為?”
“都兌現,”格溫來到了提起這件事的目的,“既然我們都輸了,那就我把蛛絲發射器借給你,你把拳套借給我。”
“現在?”
“你選一天就行。我們就交換一天,現在紐約的犯罪比之前少很多了,就算武器用得不好也能應付。”再說還有艾倫兜底。格溫的話似乎無可反駁。
邁爾斯遲緩地從腦海中挖出了他的疑問:“有什麼用?”她到底為什麼突然想翻出這個賭約?
“天哪,這很酷诶,”她語氣興奮了起來,“你在萬聖節那天看到扮裝活動了嗎?有人在派對上扮成蜘蛛俠和徘徊者……他們還要自制道具模仿,而我們身邊明明就有真正的拳套和發射器,為什麼不能試一試?”
好吧,她确實就是想玩!他那些心防實在多疑。邁爾斯:“我們每天都是徘徊者和蜘蛛俠,不需要扮演。”
“我扮徘徊者,你扮蜘蛛俠。”
她非要扮點什麼是不是。
邁爾斯本來想回擊她的爛主意,但當他在心中多回想幾次,竟然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令人心動的建議。
——尤其是當艾倫問過他“你難道從沒羨慕過蜘蛛邁嗎?”以後,當他從蜘蛛邁口中得知他原本可能是守護42号宇宙的蜘蛛俠以後……一個人很難不對自己從未涉及的道路充滿遐想。另一個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他會和她看到一樣的風景嗎?
“Jesus,邁爾斯!”
“怎麼了?”他沒想到頭發還在她手裡,猛一扭頭就拽得頭皮生疼。
格溫一巴掌拍在他的側臉上,扶着他的頭轉回原位:“别亂動,還沒完。”
“所以怎麼了?”
“你頭發掉色了。”
頭皮像被叮咬了一下。她手快地拔下一根白發,從他的肩頭遞過來。
“你想太多事了,腦細胞死得快,還容易老。”格溫還想說他闆着臉的時候比蜘蛛邁看起來大兩歲,甚至比她還老成,但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又吞下去了。
越來越離譜了,邁爾斯搖頭。不過也多虧她又潑酒精又拔毛的,他總能在瀕臨失去意識時被一陣一陣的疼痛喚醒……如果他真昏過去,她會不會抽他兩耳光?
不管會不會,如果她繼續沒完沒了地弄他的頭發,他就快被扯秃了。
邁爾斯扔掉了那根白發:“你到底還要多久?”
“嘶——”她突然像被燙到那樣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顧左右而言他,“你的辮子編法太複雜了,我嘗試了新的編法但這樣看起來有些不對稱……”
邁爾斯解開拳套反手一摸,摸到一團稀糟的死結。
“綁的啥,你到底會不會?”
“現在看來不會,”格溫不得不誠實地投降,“我以為我會。”邁爾斯這兩條拳擊辮比她自己編過的辮子難多了,她妄想在幾分鐘内學會有些不自量力。
“Nah,”邁爾斯啧了聲,歎道,“所以你是真的不會。我還以為你隻是因為腕帶斷了,穩不住手了才會編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