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後子,又一根擀仗子飛出來了,也是一個小媳婦子出來,撿到手裡,擦一擦拿上進掉了,說:“人還不知道有這麼個講究的!”就聽張修業歎了一口氣,輕聲說:“嗨,這個老漢們,真的愚掉了!東西也送了人了,拿的人心裡還不好受!說話音兒的啥親戚,即必你是送的,給到手裡就對了,就要給你順牆撂出來,這不是薄人的又是啥?”鄭仁與史理聽了,一笑不說話。到門口就看來了,今個的親戚們來的多,這家子把出老房,當住一件大事準備下了。随上進來,介紹到木匠跟前:“賈大師,這兩個親戚,打風頭子請你來了,也是兩個老漢,也準備下蓋的兩幅老房。”當時正粘七星底,賈大師擡眼一看,又忙開手裡的活了,說:“蓋是對!弄不好就得等上十天半個月!”問怎麼了?說:“段家莊有個五保戶奶奶,木頭買下半年了,早就放幹能蓋了。期間,隊長安頓過好幾次,說是簡單些蓋上都行,最好是早些兒能動工。”問他:“老奶奶多大了?危險得很嗎?”說:“也才八十,危險倒不危險,問題是我給人家答應下了。明早上,張爺、張奶奶的就結束了;明下……午,我就得過去給動鋸子。如果不去,就怕那裡眼睜睜等下了,我這裡又走了二家子了。你說,人麼,總不能說話不算數!”鄭仁和史理一合計,說:“十天倒問題不大,隻要你能給靠下,我們再就不找人去了?”發現兄弟領進來了兩個陌生人,張進德過來悄悄聽下了。過了半天聽明白,就又扯了個活兒、插了個言:“嗨嗨,賈大師的為人我知道,是個說釘子就是鐵的直杠子人。我都敢給你打保證:今個說定,肯定就靠下了;反過來就怕你,到時候又變了卦不來了,這裡不知道,把後來的又推掉了,靠手藝吃飯的人,不是就成下兩耽誤了……”鄭仁一聽在理,不由呵呵一笑,“幹脆這樣:蓋一副老房多少錢,大師傅你直截了當說,我預先放下一副的工錢作為定金,假如說到日子不來,你再不負責任。”張修業也說:“就是的,先小人後君子!不要到時候了,又這麼那麼。所以說不管啥時候,醜話說到前頭有用哩!”說話間,張家的媳婦子把茶壺提出來了,就那個院子裡,馍馍拾上,茶倒上,放到地桌子上,說:“師傅們過來坐呀!”張進德随聲附和:“早晨吃罷再就沒有休息過。賈大師過來,放下過來坐,一樣還是來了人了,坐下了就喧一喧,歇上一口氣,嚼上幾嘴馍馍,緩上一陣陣,再你就精雕細刻。”這裡,張修業又說鄭仁和史理:“你們也過來坐下吃上些!”兩個人坐下,說:“吃的就不吃了!一樣今個說起來了,你們就做個見證,我們把這個定金給賈大師放下!”賈大師拍一拍身上的鋸末渣子,也便坐下了,說:“到底是老了,手底下不利索了,要是擱上前個幾年,你說今個人家的老漢躺下了,明個一天,趕住後個早上,按時按點,一副熱貨就出來了。嘿,那時候人也年輕,也不知道瞌睡,也不知道乏困的。”說完,擡了一片子馍馍嚼開了,時不時喝上一口茶。鄭仁冷眼看時,這個賈大師不同一般:說話高聲大嗓門,不帶一個髒字,沒有任何壞心眼;中等身材,大眉大眼;身子骨結實,略微帶個駝背。因為好奇,不訪問了一句:“大師傅領的徒弟呢?”說:“嘿嘿,徒弟忙去了,沒有帶呀,我領的是大娃子!”張家的弟兄不理解,說:“這麼多的日子了,過來過去幹活的,就你一個人,我們怎麼沒有見你的大娃子?”賈大師一努嘴,“那不是的嗎?”衆人順住指的方向一看,僅僅就一個電刨子,因問:“沒有呀?你說的是哪個人?”哈哈一笑,嚷開了:“我說的就是電刨子!嘿,這個電刨子好得很,就好比是我的大娃子!為啥?我叫他幹啥,它就給我幹個啥,比我的娃子們還要聽話!”聽話的人先是不懂,反應過來就哈哈連天笑下了,“哎呀,這個人是個歡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