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四點,走出校門,周妩看到一輛汽車在路邊停着。
她朝汽車走去,齊焰的身影果然出現。
齊焰跑過來,接過她的書包:“周妩小姐,我來。”
周妩點頭,随後跟着他上了車。
不多時,齊焰載着她回到周宅。
她本想先回房間一趟,可周妩見齊焰一直躊躇地跟着自己,想了想,回頭說道:“先去看望二叔吧。”
齊焰情緒瞬間高漲:“好的,周妩小姐。”
一路帶領她到周啟行院子,齊焰來到周啟行房門前,敲了敲門:“将軍,周妩小姐到了。”
“進來吧。”周啟行聲音從房間傳來,嗓音略顯嘶啞低沉,和平日相比,多了一分脆弱。
齊焰這時看向周妩:“周妩小姐請進,我先去備茶。”
等齊焰走後,周妩鼓足勇氣,在外面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推門進去。
上次來周啟行房間,還是她喝醉酒那天,當時由于過于驚吓,整個人根本不記得房間裡是什麼布置。
周妩這次留心打量,入目色彩簡單沉靜,茶幾和桌案都是黑色,物品擺放整潔,東西很少,沒有他的書房那麼豐富。
窗台琉璃瓶内插着幾株新鮮的紅玫瑰,為室内增添了一抹亮色。
牆上挂着一張相片,像是全家福。
繼續朝裡走,周啟行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卧病在床,而是……
周妩愣在原地,意外地,她沒看見房間有人在。
怎麼會?明明剛才還聽見房間裡有周啟行的聲音。
周妩疑惑。
忽然,轟隆一聲,她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倒了。
她正要回頭,周啟行的聲音兀地從她背後出現:“别動!”
周妩一震,被他吓得不敢再動作。
直到周啟行又開口道:“好了。”
周妩這才轉過身去,看見周啟行靠着衣櫃,衣着和平日無異,隻是黑發長長了點,此刻稍顯淩亂,臉色也有些潮紅,面色當真不正常。
周妩瞧見他脖頸上的汗水,心想,齊焰沒有騙她。
周妩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二叔,你還好吧?”
周啟行沒有動作,微微喘息,似乎在極力忍耐:“我現在一動就頭暈得厲害,你能扶我一下嗎?”
周妩看他不像是故意,而是真的難受,忙上前扶起他。
一靠近,周妩聞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不由愣了一下,病人還有精力沐浴更衣嗎?
随後送他回到床上靠着。
見他如此嚴重,周妩不禁更加自責,這次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啟行仰着頭,周妩瞥見他頸側結痂的傷口,是那天的舊傷。
還有額角似乎青了一塊,像是新添的。
周妩想起方才的動靜:“剛剛發生了什麼,二叔為什麼不讓我回頭?”
周啟行聞言,條件反射般,擡手要碰額頭,半空中又放下,落在襯衣衣擺處。
周啟行:“沒什麼,有隻毛毛蟲,我擔心你害怕。”
周妩一滞,心想,您老人家真是多慮了。
這時,齊焰拿着茶水進來,一看到周啟行的樣子,愣了片刻:“将軍,你怎麼換……”話未說完,收到周啟行警告的眼神,齊焰忙閉上嘴,視線落在周妩身上。
又看了看周啟行病情似乎忽然嚴重起來的面色,他暗暗咋舌,将軍竟然不顧安危,偷偷去洗澡換了一身衣服,可見對周妩小姐有多麼重視。
絲毫不知情的周妩以為周啟行這次感冒真的如他所說那麼厲害,她坐在一邊喝着茶,偷偷瞥向周啟行。
雖然來這裡不全是為了周啟行,可她也不好一開口就問玉妍他們。
周妩一邊寒暄:“二叔的病,醫生怎麼說?”
周啟行臉紅或許是因為洗澡洗的,可這會兒頭暈目眩卻不是作假,若是假的他還會想要裝上一裝。
現在,他誤打誤撞,加劇了感冒态勢,他便嘴硬道:“不過是普通感冒,過幾天就好了。”
都已經成功把人約來,目的已經達到,周啟行可不想在周妩心中留下弱不禁風的印象。
他不是周戎生,周妩聽了他的回答,十分有邊界感地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周啟行看着她,眼神深處藏着一絲不可察覺的迷戀:“阿妩來這裡,不單單隻是為了看望我吧?”
周啟行明知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詢問。
周妩停頓片刻,放下茶杯:“二叔也一定很擔心文哥和玉妍的安危,不然不會這麼快就打聽到他們二人的消息。”
周啟行卻笑了:“那你錯了,我不擔心他們的安危,我卻憂慮你的擔心。”
周妩一怔,心中說不上什麼感受。
或許周啟行分寸把握得極好,又或許是他的臉具有迷惑性,讓人天然容易對他産生好感。
他對她做過的出格的事,周妩讨厭并排斥,可他一旦變得正常,她又很快将他納入安全感的源頭,某種程度上,她竟然十分信任他。
周妩原地陷入沉思,她該怎麼做,才能打消他對自己的妄念呢。
一旁的齊焰驟然聽到不該聽的,不等周啟行吩咐,他就轉身向外走去。
周妩聽到動靜回頭,張了張口。
周啟行看了齊焰一眼:“門不用關。”
齊焰随手關門的動作停下,偷偷往裡看一眼:“好的,将軍。”說完,轉身離開。
周啟行觀察着周妩的神色,發現她緊繃起來的情緒現在明顯舒緩。
周啟行:“你很怕和我單獨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