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海斯曼畢竟是知名的銀行家,妻子在阿爾法茲号郵輪上被槍殺以後,歐文大概已經聽過太多勸慰的話了。
參加今天晚宴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政客也來了不少,歐文很自然地站在她身邊聊了起來,“看您的膚色,您是混血兒還是外國人?”
“不,我隻是剛從西大陸回來不久,那兒的陽光比較曬。”
歐文點頭,泰然自若,“我就說,以前沒在交際場合裡見過你。”
“巴赫現在機會很多,所以大家都跑回來了。”他故作神秘,将酒杯送到嘴邊,“你知道的吧?”
埃莉諾不知道,但她知曉怎麼同這類男人打交道。
“是的,我父母認為對現在的年輕人而言,機遇和人脈很重要。”
歐文點點頭,“你能聽你父親的話是很明智的,無論回來工作還是找一個丈夫,這個年紀都最合适。對了,你說認識我父親,小姐,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埃莉諾目光偏移到一旁,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剛回來,暫時還沒有想好。”
“或許我應該像本地人一樣,看幾場古典音樂會陶冶情操,結交一些有趣的朋友,再想一想自己應該從事什麼樣的工作。”
歐文了然,俨然一副上流社會精英人士的作派,“也可以去上幾天精修學校,那是專門培養貴族氣質與風度禮儀的學校,我去過,還是很有用的……”
“不過,說實話小姐,”歐文盯着她的臉,“你讓我想到了阿爾法茲公爵的女兒。”
埃莉諾眼神飄忽,“我跟她長得很像麼?”
“不,我還沒見過她,但我聽說,她的皮膚在蘭普坦那種地方曬得跟煤焦油一樣黑,實在不美觀。”
“而且,”歐文把杯子舉高擋住嘴型,搖頭,“據說她還喜歡女人。”
像是剛說了什麼幽默的俏皮話,歐文與她碰了一下杯。
“你在巴赫待久了就會知道,貴族小姐們看似高貴,其實都很狹隘。
她們總想讓人覺得自己擁有與外表相匹配的智慧,所以特立獨行,喜歡抛頭露面,讓自己成為話題的中心和焦點。”
“聽起來有些道理……”
歐文對她平淡的反應似乎有些不滿,“你仔細想想,當憑外在條件就能獲得周圍人的認同和追捧的時候,女人們自然就待在舒适區裡不願出去,也懶得再動腦子去思考有深度的話題了,是不是這樣?”
“是啊,你說得對。”埃莉諾回答道,“那麼某些男人之所以那麼聰明愛思考,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外在條件實在太糟糕了,要麼不讨人喜歡,要麼臉長得太醜?”
歐文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
“先生,你是哪一種‘聰明人’?惹人煩厭還是醜陋,亦或二者兼有?”
“你——”
一個年輕男人走到了歐文身後,他拍了拍後者肩膀,順勢壓下了他擡起的手,“聊什麼這麼開心?我沒打擾你們吧?”
“您來得正好,莫雷洛先生,這個女人——”
莫雷洛滿臉笑意,打斷他的話:“我未婚妻怎麼了嗎?”
“您……未婚妻?”
“對。”來人走到埃莉諾身邊,維護的姿态很明顯,“她最近去費曼爵士和雷明頓勳爵等人的沙龍聚會比較多,所以你們沒機會見她。”
說着,莫雷洛側頭微笑,“親愛的,要我幫你介紹一下嗎?”
埃莉諾沒搭理他,轉身離開,莫雷諾朝怔愣住的歐文聳了聳肩膀,跟上去,聽見未婚妻低罵了一聲“蠢貨”。
“你這麼說會讓我覺得你是在罵我。”
埃莉諾在富麗堂皇的走廊前停了下來,回頭看他,“你們是有什麼毛病,要跟這種草包混在一起?”
“你就沒有一些膚淺、自負到讓人一眼就能看透的朋友嗎?”
埃莉諾面無表情,莫雷洛舉起手,灰色的眼睛含笑瞧着她,“好吧我投降,歐文的父親撤回了許諾捐給執政黨的一大筆錢,我們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他争取過來。”
莫雷洛的伯父是在野黨現任黨魁,曾參與過首相競選。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誰都知道我爸爸是中立派保皇黨。”
正因如此,阿爾法茲公爵的幾個孩子才尤為重要。
莫雷洛歎一口氣,手放了下來,“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也就是你的未婚夫,陷入愛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