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清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升龍門是青龍一族的獨門陣法，以青龍的元神之力搭建，所以随着神獸滅絕徹底失傳，在陣法師中還清楚這門陣法的人都少之又少。萬象閣的繼承人的确博學多識，他也識得此陣，倒是沒辦法蒙騙了。

升龍門陣法啟動之時靈力碰撞肖似慶賀鼓聲，根據入陣的人數不同，出現三種不同的陣型，又稱五鼓、三鼓、雙鼓升龍門。至此，龍子間的篩選變得明了，門外确實不是鬥獸場，但門内是。五鼓升龍門，一生門、一伴生門、一死門、一伴死門、一平門，依照五行排列，五門同入，陣開。

秦觀看向姜振清說：“兩生兩死一平，你覺得，該怎麼分配才好？”

雙方都很清楚，兩扇死門，想都讓對方的人進這不現實，姜振清陷入沉默，看着秦觀身後的法衡向他施了一禮，然後徑直走到一道死門前站定。

“我确實有些好奇，你會怎麼選。揚言要保的這個能給佛門賣個好，至于心腹，自然感情更深些。”

秦觀話音剛落，姜振清身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屬下願入死門。”

“老衲願入死門。”

見善雙掌合十，沉聲說：“局勢所迫，佛門子弟，舍我其誰？而且所謂的“死門”并非必死之門，依然存在逆轉生死的可能性，便讓老衲一試。”

見善說着便往另一道死門走去，被霍追伸臂攔住，霍追想得更遠，身懷舍利子的高僧在佛門中定然位列十八羅漢，有這一層救命之恩往後會派得上用場。況且姜振清言出必行，她說過了要保，他就不想看她為難。

“大人……”

霍追剛喚出聲，就被姜振清一個惱火的眼刀止住了話頭。

“誰也不用争。”姜振清終于開口，“我去。”

霍追大驚：“這怎麼行！”

沉默的那段時間裡，沒有一刻她是在抉擇，她隻是在想生死門。見善說的沒錯，沒有必死的死門，隻是生的機會僅有一成——除了倒懸死滅陣那種禁忌古陣。

姜振清實在是恨生死門這三個字，還沒到非要犧牲誰不可的局面不是嗎？既然有一搏的可能性，她就不想做一念生一念死的抉擇，更不想再有人為她留生門入死門。

“你去生門，大師去平門，執行。”姜振清甩給霍追一句話，大步走向死門，與秦觀擦肩而過時，意料之外地聽到他說：“是誰也不該是你去。”

“為什麼？”姜振清頓步，“我才是最有可能逆轉生死之人，正該是我。”

“就如此有把握，若真死了呢？”

“有無把握并不重要，但生死無悔。”

她大步走過，飄起的衣帶拂過胸前，卻如會心一擊，秦觀腦中一時生亂，零碎的畫面紛至沓來。

五門已占其四，秦觀明知自己此時心神不定，不該改換決斷，卻還是朝着法衡的位置走了過去，一把将人甩去了生門前。

“少主，您不可以身犯、”法衡沒能阻止，上半身直接被塞進了門中水幕，五鼓升龍門需五門同入，衆人也顧不上這場突變，紛紛踏入門中。

姜振清沒想到門後隻是一顆透明的水泡，跟随石條拱門緩緩升空，她和秦觀所在的死門和伴死門升得最高，與汨羅燈平齊。水泡不阻礙視線，下方其餘人也盡皆可見。

光開始一點點暗下去，燈影聚集縮小到隻籠罩在姜振清和秦觀兩個人身上。

宛如鬼燈一線，橫亘在兩人之間，露出半張面。光影模糊了僞造的眉眼，隻餘似曾相識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