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算得上是舉座皆驚,慕勝雙手持刀備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于天這個名号他隻粗略聽過一耳朵,大約知道九幽流放之地出了個讓鷹翼谷聯盟有些在意的新秀,這對他也構不成威脅,問題在于,秦觀竟要借域外之名對他下死手,這就麻煩大了。
“你是于天?”黑衣人有些不願相信,她不是别人,正是從鷹翼谷領命而來的蘭亭。于天雖然早一步知道了汨羅燈的消息,但楓山雲境才安穩了幾天,她怎麼敢撒手親臨眠龍淵?隻是眼前的局勢清清楚楚地擺着,她不僅來了、順利地參與了,還穩占上風。
見善看得出她絕非尋常人物,但沒想會是域外之人,燭璋師兄留下的遺言又在腦中過了一遍,見善雙掌對擊,金剛手撞出铿锵一聲響,也朝着慕勝攻去。
姜振清長弓拉滿,雷光閃爍中一邊瞄着慕勝一邊對秦觀說:“少閣主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不如多出一筆豐厚的封口費,誰都可以是我殺的。”
慕勝分不出心思管他們說什麼了,廳中七個人五個人的攻勢都沖着自己而來,手中長刀連擋,勉力支撐的同時試圖尋覓生機:“秦觀!本座若是死了,最後占便宜的可是于天!”
“還有你,再不幫忙,本座死了就輪到你。”
蘭亭眸光閃動,心中飛速計較,發覺站哪邊最後都是死路一條的可能性最大。猶疑之時,上方的青龍虛影開始發動攻擊,場面一時間更加混亂。
“大人小心,這龍靈帶毒。”霍追肩膀被龍尾甩出一道傷口,半邊身子都麻了幾息,姜振清喝道:“撐不住就撐防禦罩暫避,劍氣掠陣。”
青龍虛影開始無差别攻擊所有人,試煉無非是堅持足夠的時間或是死掉足夠的數量,姜振清不好判斷是哪一種,雖然神獸子嗣珍貴,但弱肉強食生死一線更甚人族。不管是哪一種,都得盡快斬殺慕勝。
姜振清和秦觀原本都不願意過度消耗,試圖讓對方陣營成為進攻主力,現在意識到彼此都占不到便宜,頗有默契地一同醞釀起殺招來。
姜振清的六根鳴雷鎖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不拘泥于鎖鍊形态,直接擰成兩股雷鞭甩出去,同時秦觀的劍也通身鍍上一層凝實的金色,劍氣激射而出。攻勢即将落到慕勝身上時,一道刺耳的笛聲驟然響起,如竹筍硬生生鑽開腦殼一般,比西門朝的琵琶威力更勝一籌。
周身靈力動蕩,攻勢準頭偏移。慕勝稍有喘息之機,立刻便老辣地回攻了兩招。蘭亭感受到于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比玉帶白頭鷹還要銳利,她頂着一口氣繼續吹,已經選定了陣營,就算拿不到汨羅燈,斬殺于天也是大功一件。
音波沖擊八成是沖着自己來的,姜振清眼神冰冷,咽下喉頭腥甜,心道:看來應該先收拾掉你。
“霍追,幫我頂一下青龍的攻擊。”姜振清迅速傳音,随即直接無遮無掩地發動了對影成三人,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蘭亭側方,握着靈箭箭杆,從後心将人捅了個對穿。
雷箭箭頭在胸膛裡炸了一次,血從竹笛孔中噴出來,蘭亭震撼地回過頭,這動作太快了,一場避無可避的爆發攻勢,元嬰中期對鬥法能理解到這種水平嗎?不,也許情報有誤,她絕對不止是個元嬰修士。
“于天……放我一命。”蘭亭竭力修補體内的重創,竹笛落地,“你若非要趕盡殺絕,往後就定然不死不休了。”
姜振清眼中透出幾分疑惑,有點聽不懂這話,估計是瀕死神志不清了。
“你現在就會死,不用往後。”姜振清加力,靈箭箭尾也徹底沒入傷口,“如果你說的是鷹翼谷聯盟,那從本座的名号打出去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了——九幽隻能有一個主人。”
這一次蘭亭說不出話了,恨極的眼神随着身軀倒下渙散掉。見善歎氣,心中念了聲佛号,
而後金剛怒目,長拳全力向慕勝轟去。
慕勝雖然能發揮出超常的修為,但受到秘境環境鉗制,到底不是三頭六臂,以一敵五,沒什麼懸念地最終落入危局。
羅漢長拳重擊在慕勝氣海,秦觀揮劍拉起半邊屏障,提醒道:“化神真君有分身之能,留意别讓元神分縷溜了。”
用的着你說,姜振清心道。擡臂一拉,補全了另外半邊屏障。慕勝困獸猶鬥,氣海肉眼可見地鼓脹起來,竟是要試圖自爆。
秦觀和見善皆看出他的意圖,兩方協力壓制,姜振清把握住機會,搭弓凝箭,全力施為下手腕粗的雷箭極速成型,随弓弦一振飛出,狠狠釘進了慕勝的氣海。
雷箭爆鳴,硬生生把肉身連同被禁锢住的元神一齊轟得粉碎。與此同時,三條青龍虛影也消失得幹幹淨淨。抵禦虛影瀕臨極限的霍追和法衡松了口氣,交錯的喘息聲中,秦觀回想适才那一箭,很恐怖的威力,她的修為未經壓制,在這裡更占優勢,後面如果動手強搶,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姜振清掩在袖下的手微微發顫,剛才那一箭消耗巨大,她的身體狀況不能連續高強度地動用靈力,但現在更重要的是不能露怯。
“咚”地一聲悶響,而後四面八方都響起鼓聲,廳中景象再變,汨羅燈正下方,五扇一模一樣的石條拱門拔地而起,門戶泛着粼粼青色波光矗立在眼前。
秦觀收了劍,語氣中帶着幾分感慨:“想不到,有朝一日還真能見到傳說中的五鼓升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