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買兇人是沐衛，蓉夫人該怎麼辦呢？”沐天虞沒有回答，低聲喃喃了一句。

交談聲就這樣停下來，耳畔隻餘江中的波濤水聲，姜振清擡頭看看旋轉的陣盤，心中仔細掂掇如何應對進入沐氏族中後可能遇到的情景時，一道語聲打破寂靜插進來：“怎麼突然不說話啦？蓉夫人怎麼辦很難回答嗎？”

贊於菟跳出來在姜振清身後顯形，擺弄着自己頭上亂糟糟的束發金環。見沒人理他，便自顧自地續下去：“不是很簡單的二選一的問題嗎，那個蓉夫人隻需要選被設計的你或者是她犯錯的丈夫，選一個不就行了。”

瞬間三個人六道目光全部集中到贊於菟身上，沐天虞問：“你覺得應該選誰？”

“我覺得有什麼用。”贊於菟不懂為什麼要問他的意見，兩手一攤說道：“蓉夫人想偏袒誰就選誰啊。”

沐天虞的眸光聞聲微微一顫，贊於菟輕扯姜振清的衣袖，“主人，你的摯友怎麼這個表情看着我，難道我傳承到的理念有哪裡不對？”

“沒有，很對，沒有比這更對的了。”就是太直白了，直接挖到最痛處了。這下該清楚的全都已經清楚，姜振清輕咳一聲，安靜下來等待通道開啟。看不過去贊於菟把那頭銀毛越梳越亂，把人拉到一邊重新打理好，發号施令道：“你一會兒到底要當人還是要當老虎？去了阿虞家就不準變來變去的了。”

“知道了，那我當人好了。”贊於菟應下來，然後問：“我們是要去殺人嗎？”

“可能吧，這是阿虞的家事，要看她的意思。”姜振清看贊於菟點點頭，繼續說：“沒有我的指令，你不準随便攻擊。”

贊於菟又點點頭，姜振清不由得狐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聽話？”贊於菟擡眼盯着她，清泠泠的月色下，姜振清忽然發現他金色的瞳孔在暗光中會泛出熒熒的綠光。

“我聽話的時候，你會更喜歡我嗎？”

姜振清有些好笑，故意回答說：“不會。”

熒綠的光芒閃爍，贊於菟的瞳孔微縮，與生俱來的天賦告訴他，這一句不是真心話，她撒謊了。

贊於菟有些欣喜地說：“你騙我，你明明會喜歡。”

姜振清看他如此笃定，正想繼續問下去時，沐天虞取出一小疊陣旗，低聲喚了她一句：“清清，準備一下，陣門一刻鐘之内就會開啟，我們準備進去。”

她的語聲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姜振清立刻上前，幾人迅速分配了一下陣旗。沐天虞現下最快測算出的進入方法不算是正路，進入山谷的同時阻攔外敵的陣法也會全部同時開啟。

“如果沒記錯的話，山谷口一共是百二十個大小防禦陣，但我都知曉陣眼，很好破解……”

“百二十個！”

姜振清和雲冕異口同聲喊了出來，沐天虞卻隻淡淡續道：“另外谷中還有三千小陣三百大陣，但以如今沐氏族人的數量和實力，同時能夠驅動的厲害陣法極其有限，不必太過擔心，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劍門關大陣。”

姜振清心中默默感慨片刻，而後江面驟然水聲大作，一條漩渦通道浮現在眼前。

沐天虞飛身躍入領路，姜振清緊随其後，兩次分岔轉彎後周身一輕，很順利地從江水中脫出。

雙腳甫一落地，姜振清手中陣旗頃刻間便依從謀劃分毫不差地擲出。四道人影翻飛，百二十陣盡數停止攻擊，唯有無攻擊性的聲波陣尚在尖銳長鳴。

山谷之間驟然燈火大亮，星星點點映襯了半片天空。姜振清擡頭看到個魁梧的身形懸立在高處，一開口聲如洪鐘。

“來者何人？膽敢闖我西江沐氏族地！諸位，聽我指令，擺殺陣！”

“沐天虞，前來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