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吩咐道:“決賽這一場的過程你們給我事無巨細地寫下來,寫好之後,我親自過目。我們修聞聽道的,免去了勤修之苦,卻也被禁锢了上限,能達到最高的高度便是所見所聞的高度,所以識人的眼光,比任何東西都更重要。”
“你們見過的天才也不少了,泯然衆人的、中途隕落的數不勝數,為師特别提醒你們一句,姜振清,她這性子和給人的感覺很特殊,換句話說,我很看好她。”
捕風和捉影對視一眼,躬身行禮,鄭重應答:“弟子明白了,謹遵師父教導。”
青鸾落下,懸台重新一分為二,大比尚未結束,接下來是築基組的助陣表演賽。隻是剛看過精彩絕倫的一場,觀衆們對這種小打小鬧興緻缺缺,注意力依舊集中在退場的姜振清和沐天虞身上。
八域大比魁首的含金量不必多言,更何況姜振清又是連續五屆大比以來,又一個以非頂級六宗身份奪魁的存在,場下躍躍欲試露出結交之意的修士數不勝數。雲冕帶了三妙府弟子裡三層外三層地把療傷區圍起來,與法衡那一戰時冷汗就已經将他衣襟全數浸透,更不必說後面跟圖盼山以傷換傷不要命的打法。此刻防護妥當,立刻急吼吼地沖到她們身邊,焦聲問道:“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先回住處休息?”
“還好。”姜振清倒不是逞強,眼下丹田枯竭和脫力的情況都已經恢複,身上單純的挫傷劃傷也在極品金創藥的作用下開始愈合。真正嚴重的隻有小腹上的傷口,連續受創,又被劍氣炸了一下,到現在也沒完全凝血。
沐天虞又給她纏了兩圈紗帶,斟酌片刻說:“這腹上傷口不宜挪動,魁首的大比獎勵是要在現場頒發領取的,築基組的比賽用不了多久,還是原地稍候吧。”
雲冕歎了口氣,盯着她傷口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說:“哪有這麼打的,你是借來的身子還是不知道疼啊,真就把命押進去了?”
姜振清啧了一聲,辯解道:“我也不想啊,那姓圖的往死了打我,我不拼命怎麼辦?”
雲冕黑着臉幽幽道:“真的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台上換傷的時候眼裡冒火表情倔的吓人,我的視線可半息都沒離開過你。”
姜振清噎了一下,繼續嘴硬道:“武者鬥法全力以赴……”
“雲冕說的有理。”沐天虞終于開口,她很早以前就隐約摸出姜振清這性子了,實在令人擔憂,于是也整肅了神色,勸道:“全力以赴和以命相搏是兩碼事,往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沐天虞本以為她會抱住自己手臂撒個嬌,笑嘻嘻地應承下來,卻沒想到對面人少有地陷入了沉默。她臉上還沾着未拭淨的幹涸血痕,嘴角一扯,露出個徒有其形的笑,分外明媚的陽光下,依舊冷得讓人心頭一驚。
姜振清平靜地說,“極限總能讓人成長得更快,經此一役,我已經半步踏進了金丹大圓滿,晉入元嬰境也指日可待了。”
“可是……”雲冕待要再開口,卻被姜振清打斷。
“我要赢,我要做更強者,我得做更強者,你們應該明白的吧。”
雲冕看着她眼中閃動的哀傷,說不出話了。
沐天虞拍拍她的肩,算是默認了她的意志,徑直說起别的:“準備一下,應該馬上就要領獎了。”
築基組的比賽沒有什麼懸念地結束,姜振清重上高台,那位慈眉善目的鑒真方丈親自出面,将一片巴掌大小的蓮花形金箔片交到她手中。姜振清用靈力一觸,修煉法門就全部刻錄進腦海,同時手中的金蓮片當場消散。接下來按照慣例立心魔誓,承諾不以任何形式外傳此門功法。就此,八域大比正式落幕。
賽程結束,街頭巷尾的議論傳唱卻才剛剛開始。姜振清回絕了無數示好的邀約,她需要盡快回到住處查看儲物手镯中老虎的狀況。轉過臨近住處的最後一條小巷時,姜振清撿了枚石子,反手朝着巷口轉角處一彈,悶哼聲中有人撲倒在地。
姜振清看到一隻漆黑的兔子從她臂彎中跳下來,發出焦急的有如兒啼的詭異叫聲。
“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麼?”姜振清問。
“大人息怒,小女是藏靈坊弟子烏覺,并無惡意。”烏覺保持着半跪的姿态沒動,把黑兔子抱回了懷裡。
“知道,你若有惡意,适才扔你的便是袖箭了。”姜振清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跟着我做什麼?”
烏覺露出讨好的笑容,“托大人的福,小女在大比押注收獲豐厚,特意前來孝敬一二。”
姜振清皺了皺眉,明明是想賣自己個好,卻弄出這等藏頭露尾的做派,非蠢即壞。姜振清懶得理她,轉身就走,烏覺沒想到她走得如此利落,情急之下,隻好硬着頭皮直白喊出聲來。
“大人手中是否有一頭高階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