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血傀派内部已經由三妙府和三清道宗分别清過場,兩位掌門按照事先商議好的,完成一部分貴重品的交割後就先走一步,讓姜振清和沐天虞留下來完成剩餘資源的瓜分,順便等待佛門和問心宗的調查隊伍。畢竟在他們的轄區中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有必要盡早解釋清楚前因後果。
現場的屍體進行了焚毀或是填埋,但所有的傀儡都保留了下來,統一拖進主峰的大殿裡,拆解回收它們身上的材料。姜振清也蹲在堆積的傀儡山旁仔細觀察,滅頂之災降臨之際,血傀派自然不會有所保留,最後擺出的傀儡軍陣一定用的是品質最好的傀儡。
姜振清和沐天虞當年最多隻見過素傀儡和靈傀儡,都跟組成品字軍陣的傀儡有所區别,沐天虞猜測銅色的應該是地傀儡,銀白色的是天傀儡。天傀儡不僅用料格外紮實,外形也基本保持着“材料”原本的模樣,從剛剛的戰鬥中可以看出,天傀儡似乎留存了一部分神志,除了執行指令,它們還能一定程度上理解操控者的作戰意圖。
穿梭搬運的隊伍吵吵嚷嚷,不知道是誰一腳踢過來個傀儡頭顱,滴溜溜滾到她們腳下。姜振清定睛一看,卻覺得有些眼熟,銀白的金屬覆蓋下怎麼也沒有人面好辨認,姜振清端詳良久,終于想了起來,寬額鼠目,正是召來血手三人的敵方主将張岡。
姜振清冷嗤一聲:“為求一勝弄了出‘仙降’,到頭來自己也成了具傀儡。沒想到你還有副好根骨,被煉成了天傀儡。”
“長在外紅塵,能主動聯絡到蒼古大陸,說明是有天緣之人。承接了天地氣運,便要随天命浮沉,這就是所謂因果的本源。現在看起來這份果落到了你身上,這份氣運也同樣歸屬于你。”沐天虞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姜振清已經習慣從她玄而又玄的論斷中抓住重點,問道:“你的意思是,氣運是可以奪取的?”
“當然。”沐天虞給出肯定的答案,但看姜振清開始陷入思考的神情又補充道:“但是并不簡單,天時地利人和或是陰差陽錯,若是精心謀劃地奪取,不說神獸那種天地寵兒,怎麼也要凡塵帝王氣的程度才劃得來。”
姜振清橫她一眼,輕笑道:“你以為我在想什麼,若是指着氣運過活,我早跟他一個下場了。”
咚的一聲,張岡的頭又飛了出去。沐天虞見她終于又露出笑臉,總算松了口氣,緊接着聽到姜振清說:“我在想,這傀儡軍陣的缺點在于絕大多數傀儡一令一動,若是處于劣勢,主将的指令給的稍微慢些,陣型就要大亂。天傀儡确實不俗,但抛開這是條邪路不說,血傀派多年傾全宗之力,也隻打造出不足五百之數的天傀儡。”
“如果換成能夠令行禁止的修士,還可以再加配戰獸,能發揮的威力會比傀儡軍陣還要強。”姜振清眼前一亮,然後很快進行到質疑的階段,既然軍陣有這樣的優勢,為什麼弟子衆多的大宗門不使用呢?
沐天虞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笑道:“你的意思是找一百個我和一百個姜寒,嗯……這樣人數也不夠,還得再加幾百個雲冕和霍追。别做美夢了,大将軍?”
軍陣是冷門活陣,比普通活陣更進一步的是能夠讓大小陣眼上的人相互連通,既能以軍陣增幅主将,也能以主将供給軍陣。但成也連通敗也連通,即便是一部分的神魂相觸也足夠讓人膽戰心驚,同門之誼是一種很難界定的感情,很難保證自己誓與宗門共存亡時連通者心中沒有想着死道友不死貧道。
姜振清回神,修士可不是她的弩騎,剛剛的清算中,棄宗而逃的血傀弟子就數不勝數。
“沐師姐,内門庫房我們已經順利打開清點了,但掌門洞府裡書房的禁制沒能解開,還要有勞師姐出手。”三清道宗的一個弟子上前來通報進度,姜振清跟着沐天虞一同過去,等她解禁制的時間,去血傀掌門的私人制傀房轉了一圈。
血傀掌門的制傀房隻有她當年炸翻那間的一半大,看起來掌門比火坤沉穩規矩得多,熔煉爐和淬冷爐安置在房間相隔最遠的兩端,中間擺了張鍛打台,台子上是個手甲形狀的殼子。姜振清過去摸了摸,材質不明,但柔軟的觸感讓她聯想到人皮,有些嫌棄地收回了手。
鍛打台正對的牆壁前是一座器具架,總算讓姜振清看到一件手頭正缺的東西。姜振清上前将一把漆黑的鍛打錘取下來,她瞧着就覺得像是隕鐵的材質,拿到手中果然沒錯。鍛打錘很小巧,隻有半臂長短,分量卻很足,試着砸了幾下,堅硬程度足以應付地階靈器的鍛打。
姜振清滿意地收入囊中,剛好聽到沐天虞叫她,掌門書房也已經打開了。
沐天虞踏進門就被滿屋的寶石光華晃得眼暈,不由得說道:“這房間真的能看書嗎?”
姜振清笑道:“幸虧你沒去過我的房間,比這誇張多了。”
“真的假的?”沐天虞有些驚訝,但看看她現在身上閃着偏光的紫衫,回想她穿過的法衣的确都色澤鮮亮,又點頭說:“原來你喜歡這種,一會兒把我這些年收的珠寶都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