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隊伍在行動和撤退過程中折損了七人,剩餘的十三人跟進了後嶺但沒進入竹樓,許故劍幾人出來把接下來要做的事傳達下去,其中年紀最大的隊長擔憂開口:“全部取蠱……蠱蟲暴動的情況下,寨民們神志不清,隻憑借蟲化下的本能攻擊和撕咬。但您控制住蠱蟲之後,他們的狀态也會随之恢複。”
“依賴聖蟲蠱的人太多了,您這時候要廢除蠱術,恐怕會引起嘩變,尤其是主嶺的衛兵。若是神智清醒地要造反,和現在的局面又是完全不同,而且……”
而且真正論起來,要自行抄家倒反天罡的許故劍才是造反。隊長沒有繼續說下去,神情有些為難地擡起頭來,許故劍清楚她的意思,隻颔首說:“我都考慮過了,出去之後你們隻管執行這位的指令,不會出現失控的場面的。”
許故劍指向姜振清,姜振清發話:“廢除蠱術,有嘩變兆頭是必然的,但有預謀有頭領的嘩變才可怕,一會兒要出現的隻能叫做怒而鬧事。當然,烏合之衆确實足夠多,我們這點人手應付不來,所以一則要把他們拆分開,二則找一個适合蒙騙的由頭,三則在有嘩變征兆的的時候就要以雷霆手段壓下去。”
這方面沒人比姜振清更有話語權,主意既定,一行人迅速返回主嶺。
路上沒再發生什麼變故,從許故劍種下聖蟲王到返回主嶺廣場已經過去兩刻鐘,寨民們基本都已經恢複過來,被衛兵們聚集在祭壇下。大多數都惶惶然無所适從,一部分受蠱影響極深的虛脫在地,像無人收拾的老寨主屍身一樣晾在祭壇邊。
許故劍的出現讓他們找回了主心骨,寨民們相繼站起來,從祭壇上看下去,黑壓壓的一大片。
“蠱蟲暴動已經被我壓制,有一件事,需要所有人配合。三嶺二十四寨所有衛隊長,現在到我面前來。”許故劍舉起血迹未幹的手臂,高聲呼喝,将衛隊長們聚集起來。
主嶺的白衣衛隊長們在成親禮上已經被盡數解決,許故劍叫了他們的副手來頂上,壓低音量公布決議:“今日,所有人體内的蠱蟲都要拔除,蠱術就此作廢,就從你們開始。”
雲冕和姜寒站在許故劍兩側,沐天虞在正前方來回走動,暗暗形成包圍之勢。姜振清在上祭壇的階梯側邊抱臂站着,既能留意到聚集處的動靜又能俯瞰全場。她的謀劃很清晰,拆分就是要先拿下這些有本事牽頭的,但過程不會太順利。許故劍說完,衛隊長們果然難以理解,七嘴八舌地表示不願接受。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刀疤臉更是直接高聲喝道:“少寨主要廢除蠱術,讓所有人無法再受聖蟲之益,總要給我們一個理由!這幾張生面孔,定然便是山中久尋不到的外來人,聯合外人在成親禮上弑父,少主如此,是要覆滅我聖蟲山嗎?”
場下很多寨民都聽清了他的話,竊竊私語聲響起來。許故劍冷聲說:“理由?蠱蟲暴動的危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這一次蠱蟲暴動如此嚴重,狂化過的蠱蟲留在身體裡有害無益。”
要找一個好蒙騙的由頭穩住局勢,他記得很清楚。但看着刀疤臉一臉忿忿,又忍不住斥道:“聖蟲蠱本就并非正路,綿延壽數強身健體的聖蟲,是用活生生的人的血肉喂養的,若用的是你們自己的父母妻子,你們可還會種在身上嗎?”
姜振清心裡歎了口氣,原本的理由已經足夠,現在說的多了,衆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會集中到新理由上,而且這個新理由在當前的狀态下實在是畫蛇添足——寨主想要大發善心,就要連同我們的聖蟲蠱一道剝離,憑什麼?
“什麼正不正路,與我何幹,我親眼看到你碾死了聖蟲母蟲,說不定這場蠱蟲暴動本來就是因為你!”刀疤臉當場轉向寨民們大喊:“鄉親們,他要把我們身上所有的蠱蟲都取出殺死,這樣如何能行。鄉親們,不同意的,跟我一起喊出來,我們絕不遵從這樣荒唐的決定!”
“什麼,要把所有身上的蠱蟲都取出來?”
“這怎麼行,這不是要我爹的命嗎!”
“暴動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啊?”
場下立刻驚聲四起,這刀疤臉是主嶺三寨衛隊的副手,老頭的忠實擁趸,許故劍知道務必不能讓他繼續煽動下去,厲聲道:“如今三嶺二十四寨由我統領,你膽敢抗命,即刻斬殺……”
說到斬殺時許故劍的語聲變得虛浮,又是一刻鐘過去了,掌控聖蟲王對他的壓力很大。沐天虞瞧着他泛白的臉色,轉頭看向姜振清。
姜振清略微點了下頭示意她安心,又聽到刀疤臉說:“由你統領,我是不認的!東嶺衛隊也不會認的!誰不知道老寨主屬意東少寨主繼承位置,你把東少寨主弄到哪裡去了?”
“你若是想憑今日的表現跟許佑邀功的話,算盤可就打錯了。”姜振清開口打斷這場多餘的對話,朗聲道:“等你們發現東少寨主不見,他投胎都投完幾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