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搖搖頭,披着許樓的外衣走過來看他。
“這是……新聞?”賀白拿起了其中一張稿子。
“嗯,明天我要去西臨市場那邊,你好好睡一覺,不用管我。”許樓戴上了金絲邊眼鏡。
賀白看見他戴眼鏡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你戴眼鏡的樣子還真像個老學究。”
“總是熬夜寫稿子,眼睛就不大好了。”許樓苦笑道。
“你在報社工作?”賀白問。
許樓點點頭。
“我好久不在國内,能跟我說說卡特斯最近如何嗎?”賀白搬過一把椅子坐在許樓身邊,那椅子年久失修,賀白坐上去的時候椅子發出了“嘎吱”一聲慘叫。
“其實也沒什麼,新聞這種東西嘛,有正面的就有負面的,你還是安心讀好你的書,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等你去特羅那定居,卡特斯的事也就與你無關了。”
“誰說我要去特羅那定居?”賀白争辯道。
許樓倒是有些詫異:“你沒有這個打算嗎?我以為你當年拼了命想出國,就是不想順從這門親事。我還想着等你将來在特羅那結婚,我們恐怕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怎麼可能,結婚對象怎麼會比朋友重要?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可能去特羅那的。而且我當年的意思也隻是可能,又不是一定。”
許樓的眼睫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下拖出一道長長的陰影,墨黑的眸子隐藏其間,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是不是卡特斯發生什麼事了?”
看見許樓沉默不語的樣子,賀白有些擔心。
“都是翻不起浪花的小事,傳不到上邊人耳朵裡的。”許樓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反正豪門公館依舊是夜夜歌舞升平,誰又曉得這世界角落裡的小小一隅呢?”
“還是……地方的那些事嗎?”賀白緊蹙眉頭。
當年各地方偶有暴亂發生,隻不過太過微不足道,地方的強取豪奪早已被虛假的太平盛世遮天蔽日,因此也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許樓在桌案上翻出幾張稿子遞給賀白:“卡特斯戰亂,地方兵力不足,急缺alpha士兵,有的年紀不大都被官吏強捉了去,為了增加當地人口,進一步控制住omega,政府宏觀調控抑制劑價格上漲,貧窮家庭的omega根本無力支出,隻能任由alpha宰割,幸運一點的遇到好人就成家了,不幸的……”
許樓說不下去了。
不幸的,當街被下三濫的alpha終身标記,最後有了孩子,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賀白的神情也嚴肅起來,他皺着眉一條條報導看下去,心頭怒火湧起。
“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難以置信。”賀白看過後憤慨地說,“我早該知道alpha統治下的政府會是什麼樣子,是我太天真了,曾經的我以為隻要能逃離這裡就可以海闊天空……”
可事實上呢?
逃走的人依舊會被抓回來,不能逃走的人則将面對更加悲慘的境地。
“許樓,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賀白問。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會有危險。”
賀白知道。
像這樣的報導一般都出自無名的小報社,而社員們深入考察時相當于半個戰地記者,一方面容易卷入戰場,另一方面……則是怕上面的人會殺人滅口。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親眼見一見,三年了,他在特羅那待得未免過于安逸,竟快要忘了自己原本也是獵物之一。
既已做好決定,賀白便催促許樓早點睡覺,養足好精神才能做好明天的采訪。
而賀白去拉窗簾的時候才發現,在窗台的一角放着一個貓咪形狀的花盆,裡面種着翠綠色的青草,夜風吹過,傳來陣陣芳香。
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