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在這裡見到過你?”
陳海礁的質疑三連問顯然是把華羽毛給問愣了,她不知曉自己怎的一下子就到這裡來了,而且她也不知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海礁,你在跟誰說話,是有人嗎”
海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在剛走到木屋時海月就已經認出了這裡,知曉對陳海礁來說這裡的重要性,她很識趣的選擇不打擾對方,自己一個人去了木屋後的空地上,看是否能找到些離開此地的線索,直到聽見陳海礁和陌生人溝通的聲音,即便這聲音裡并未摻雜敵意,但海月仍是覺得不放心。
海月的臉讓華羽毛覺得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很小的時候母親曾給她看過類似的一張臉,但那段記憶她并沒有記得太過深刻,一時間竟有些想不起來。
直到她的視線與海月遙遙相撞在一起,冰冷的金色豎瞳裡藏着令人膽寒的殺意,華羽毛終于想起為何這一張臉會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在一本母親花了三個銅闆從地攤主手上淘來的奇聞異事錄裡清楚寫過。
當時華羽毛對這般離奇怪異的故事實在欣喜不已,央求着母親講過很多關于書中記錄的鬼靈精怪傳聞,其中最令華羽毛印象深刻的正是鲛人一族,因她生于大海長于大海,故而對這海中嗜血的怪物總是平添上幾分恐懼。
“假的吧”
華羽毛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拉開與陳海礁之間的距離,海月敏銳察覺到對方情緒上的變化,盡管她并不知這變化所為何意,卻也跟着下意識往前兩步擋在陳海礁面前,以防對面的人會做出些她無法及時阻止的事情。
陳海礁的視線從一開始就不曾放在華羽毛身上,她最為關注的仍是那隻跑出去的白色小狗,海月擋在她面前的時候,還有些不明所以現在的情況。
“海月,你稍微挪一下擋到我視線了”
海月眼神有些受傷,她出自好心想要幫陳海礁,沒想到對方不領情就算,還要反過來嫌棄她礙事。
“可是…”
海月很想開口狡辯兩句,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陳海礁已經跑遠了。
和陳海礁一同離開的,是先前被衆人齊齊無視的兩個孩童中的一位,是在相貌上與陳海礁有着八九分相似的孩童,是年幼時的陳海礁自己。
這是陳海礁從小就一直記在心裡,時時刻刻都未敢忘記的過去,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在多年後來到這裡的原因。
她們所在的并非是死後的世界,亦不是夢中的世界,而是真正曾經經曆的過去,于某些機緣巧合之下,三人被卷進了神器前塵鏡中,以陳海礁心中的執念為主導,或将執念化解方可離開此處。
神器前塵鏡,可見前世,見今生,付出相對等的代價,甚至可窺探天道,得見來生之禍福,這本就是不世出的至寶神器,三人能有所奇遇已是生平氣運深厚。
隻可惜三人并不知曉,如今她們正身在神器的一方天地之中,更不曾知曉,前塵鏡自有一套遵循自身的規律,成為被前塵鏡選中之人,這般大的氣運,隻要陳海礁自身能承受得住,未來必定大有所為。
陳海礁不知此刻的一舉一動事關重大,她心中對此事的念想已經深入,早已成了拔不掉的一顆紮根肉中的倒刺,即便表面上的傷口已然随着時間而漸漸結痂脫落,變得完好無損,可若當真要治愈它,必定要經曆一番剖心剜骨的痛楚。
或許是因為年幼時經曆過的離别總讓人感到遺憾和痛苦,又或許是因為她總在每每夢回當初時想過,若是當時的我能稍微懂事一些就好了,或許我能救下它。
慢慢的,回憶變成了執念,比起探究小狗死亡的真正原因,陳海礁隻是更加痛恨那個無能的自己。
林子外有一片平坦的田壟,正值農閑時節,田間地頭鮮少見到有人在忙農活,走過蜿蜒在田壟中央的一條崎岖小路,再往前不遠就是方圓幾個鎮上的唯一一座山,山上有許多的珍奇藥材,陳海礁從前常愛趁着清晨露重上山采些新鮮的藥草,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些錢來貼補家用。
山腳下雜草叢生,裡頭時不時會有幾條小蛇出沒,但好在附近的林子裡有毒蛇的天敵,草叢裡也鮮少能遇見有毒的蛇類。
一個窄窄的山洞口就隐藏在茂盛的雜草叢中,這裡是陳海礁和陳錦鯉在一次玩耍時找到的,隻屬于兩個人的秘密基地,也是在這裡,陳錦鯉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狗。
山洞的入口處狹小,已經不足以容納成年人的陳海礁進入,但她如今并沒有實體,很輕易就能穿過洞口進到其中,小狗也正如她記憶中的那樣,奄奄一息躺在鋪滿枯草的地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的狀态。
陳海礁小心翼翼的靠近小狗,虛幻的身體想要觸摸小狗的毛發,卻隻能徑直穿過它的身體,她以為這次又是來晚了,無論再怎麼努力,她終究還是沒辦法救下小狗。
“汪!”
小狗像是發現了她的存在,沖着她所在的位置喊了一聲,掙紮着想要靠陳海礁的位置在近一些,可它失敗了,就像陳海礁會一次次的失敗一樣。
“陳海礁,你又失敗了,還不打算放棄嗎”
一道神秘的聲音,自陳海礁的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