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托馬斯這樣想，布魯斯說這話時根本就是将‘布魯斯’這個身份看作另外一個人。而托馬斯醫生的本能在嗡嗡作響，他差點就開始接着問布魯斯有沒有出現幻聽和幻視了。托馬斯想了想，重新坐下來。

布魯斯的臉龐被掩蓋在頭盔之下，實時影像散發出藍色的微光，撒在他們兩人身上。看上去布魯斯像是被蝙蝠俠的衣服吞噬了，他在否定自己，這會是原因嗎？托馬斯知道以布魯斯的能力，不會不知道托馬斯一定會去戰場中心。

如果時間線真的重啟，他們再也沒有機會這樣說話了。托馬斯看着布魯斯，他比瑪莎要理智很多，托馬斯知道布魯斯不能真正算作自己孩子，畢竟是平行世界。隻是托馬斯一直把自己的情感放在布魯斯身上而已，眼前這個孩子有這種疑問，會不會，自己孩子也會有？

“或許是吧，”托馬斯第一次把手放在了布魯斯肩膀上，他的手掌傳遞着安撫與鼓勵，“孩子，我知道，如果重塑時間線，對于‘布魯斯’而言，他與我們承受了相同的痛苦。失去父母與失去孩子，我無法比較這兩者的痛苦程度。”

“但是，我已經老了，這個世界也沒有變得更好。如果布魯斯，他能創造出更光明的未來，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做呢？也許布魯斯占據了我行動的絕大部分原因，可仍有一部分，是我對于這個世界的期待。”

這裡不是漫畫、不是動畫，這裡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布魯斯面前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從布魯斯剛見到托馬斯時，托馬斯就一直想維持自己父親的身份。這也是布魯斯第一次看到了托馬斯真實的想法，從他身為父親的縫隙裡，看到了托馬斯真實的人格。

“布魯斯，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比我更好，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托馬斯在對布魯斯說話，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管怎麼說，我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幫助。也感謝你對我說的這些話，讓我知道‘布魯斯’大概會怎麼想。”

布魯斯沒有克拉克那麼能說，聽到來自托馬斯的誇獎，整個人都要縮起來了：“也沒有，沒有我們，你們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托馬斯打斷了布魯斯，認真地看着布魯斯的雙眼：“但那是一個悲慘的結局。我說了，你做的很好，已經夠了。剩下的讓我們來吧，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你們就先走。”

這時克拉克收拾完東西，正準備去叫瑪莎出來，剛好路過了布魯斯他們待的艙室。他身上那個銀色的、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了托馬斯的視線，在托馬斯的凝視下，克拉克的動作瞬間僵硬起來。克拉克一步一挪進了瑪莎的房間，立刻把門關上了。

托馬斯卻陷入了回憶。

那時他跟瑪莎新婚燕爾，他們還沒有布魯斯。托馬斯看着瑪莎手上的戒指，問她為什麼不戴自己買的那個。瑪莎笑着回答：“怎麼了，我們才剛剛結婚，你就急着宣示主權了？”

托馬斯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瑪莎抱着他，給他展示戒指内部的凱恩家族的家徽。她的笑容是那樣明媚、那樣迷人：“如果我們有了女兒，或者，兒媳也行。到時候我就把這個戒指給她，告訴她，我們都會愛她。”

那是托馬斯最輕松美好的一段時光。

托馬斯低下頭，嘴角浮現出微笑。也好，也好。

露易絲·萊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是一個能連接到全世界廣播的電台。加上布魯斯的技術支持，她說的話可以準确傳達到世界上所有人耳朵裡。這一次，她可以将所有真相公之于衆，就像她以前做的一樣。

“我是露易絲·萊恩。”

“我曾在亞馬遜待了三個月，自我上次發出廣播之後，我就陷入了危險之中。好在有人挽救了我的生命，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亞馬遜奪取英國政權之後，平民被迫加入他們的陣營。亞馬遜和亞特蘭蒂斯的戰争即将全面打響，他們從未将普通人的安危放在眼裡。”

複仇女神所帶領的反抗軍們擡起頭，看向正在播放的廣播。他們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切切實實的普通人。但是他們仍然選擇跟随反抗軍，隻因為亞馬遜人占領他們的家園，用他們的親人來做實驗。他們本不在意兩大種族是否打生打死，可為什麼，他們的戰争會蔓延到普通人身上？讓普通人來承擔後果？

“我們不該再抱有僥幸心理.....我正在上傳亞特蘭蒂斯的新型武器資料，如果它被使用，北歐将會沉入海底。我們必須先行撤離........”

“我知道這是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那明明是我們的家園，現在卻被當做戰場。但是，我們還有希望，我們身旁的父母、妻子、丈夫、孩子，都是我們行動下去的動力。我們不是獨自一人，已經有人在去阻止戰争的路上，也已經有人在去救你們的路上！”

比利·巴特森擁别自己的養母，他沒有跟她說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他們幾個小孩還有的搞不清楚狀況，但他們都堅定地要跟比利一起去。他們聽過哈爾·喬丹的話後都仿佛找回了一些信心。他們從不認為這是去拯救世界，他們隻是想要出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所以，比利·巴特森對自己的養母揮手：“再見。”

“在此，我呼籲社會對此關注，共同保護我們的家園。我們的身後是千千萬萬人的生命，不該被戰争踐踏。無論結果如何，我們至少要朝着那方面努力。我知道我個人的發聲微不足道，但是我希望更多人能夠得知真相，更多的力量加入我們。”

哈爾·喬丹看着露易絲·萊恩跟超人成功進入廣播站後，就徑直去往手镯指引的方向，開始轉移北歐邊緣國家的人口。他沒有選擇回海濱城，因為他認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需要争分奪秒地把眼前看到的人轉移。

在他忙碌之時，幾架飛機驅散了陰霾。哈爾·喬丹一眼就認出，這幾架飛機都是來自費裡斯航空公司的。果然一道清麗的熟悉聲音傳來：“哈爾，這次你可别想扔下我。”

“卡蘿？？”

“我可跟我爸拉來了歐洲所有航空公司的支持，即使沒有像你那樣的能力，我們普通人也有自己的自救方法。”卡蘿·費裡斯在哈爾離開後就一直在籌備，她知道哈爾又要逼逼賴賴，幹脆直接把人都拉來了再跟他說。

然而，哈爾·喬丹隻是楞了一下，像看到了璀璨的寶石，他對卡蘿說：“當然，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你的能力，藍星石。”在他們身後，是無數飛機飛躍北歐的引擎聲。

“對于已經在努力生存的人，我想對你們說，相信我們仍然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請再堅持一會，支援一定會到來........”

超人習慣地抓住了露易絲·萊恩的衣角。

“這不是世界末日，我們也并不孤獨。”

“仍有希望尚存。”

“我們一定會堅持到勝利到來。”

情況對于戴安娜·普林斯來說并不友好，她先是花時間理清了她的伯母彭忒西勒亞遺留下的爛攤子。她才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他們竟然在給那些普通人洗腦，用他們來做實驗。明明她并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她從來隻是說如果有想要加入他們的，可以讓他們加入。

現在戴安娜·普林斯即使讓那些普通人都離開了，他們還是加入複仇女神的反抗軍，開始在大不列颠各地掀起叛亂。雖然他們暫時還不是亞馬遜人的對手，但情況已經對亞馬遜不利了。戴安娜的母親還沒來得及教她政治，就已經死亡。戴安娜發現了不對，卻又不知道該以什麼手段扭轉局面。

一旦叛軍形成規模，亞特蘭蒂斯就随時會從他們身上扯下肉來。她也聽到了露易絲的廣播，令她關注的不是普通人的生死存亡，而是那個亞特蘭蒂斯的秘密武器。露易絲·萊恩從話語中透露出來，她幾乎是肯定亞馬遜和亞特蘭蒂斯一定會開戰，似乎連具體時間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