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進入倒計時之後，喬和佐德的準備也進入了最後階段。喬和佐德完全憑着默契開始做自己這部分的事情。喬在孤獨堡壘中将所有在外的程序分體全部收回，同時又将佐德所在的攻擊艦系統與孤獨堡壘的中央控制系統相互鍊接在了一起。

這樣就可以臨時組成一個相對完善的控制器，喬本身就是AI，進入到大型控制器中無疑是給了極大助力的，就像駕駛員穿上了機甲一樣。他做着最後的準備，下意識看了一眼被弄亂了的孤獨堡壘。

啊，克拉克會難過的吧，這要重新收拾很久了，喬在馬上地球就有可能要毀滅的前夕這樣想着。喬和佐德在某個時間節點共同停了下來，他們開始等待時機出現。

此時的星城還是深夜，可北極一直都被陽光照耀着。今天甚至下起了小雪，是個很好的天氣。那些細細碎碎的小雪花掉落到雪地中，又被太陽光折射出紛亂的五彩光芒。看上去美極了，如果是克拉克在這裡，肯定是要出去玩的，喬莫名看着一堆雪笑了出來。

佐德帶領的士兵們大多數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此時他們看着地球上的風景，壯闊的日出也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故鄉，地球跟氪星還是挺相似的。他們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麼想打仗了，或許修養生息也挺好。

佐德将軍告訴他們瓶中城已經被克拉克送去了新的行星上，這就行了，他們都已經做好跟布萊尼亞克同歸于盡的打算了。這也許就是他們看的最後一個日出，此時他們誰也沒說話，隻是站在佐德将軍的背後，一起看着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随着倒計時越來越近，克拉克也開始緊張起來，他不知道鋼骨和網格能造成多少幹擾，剩下的一些攻擊艦扮演者應該能解決掉的吧？隻是如果導彈和攻擊艦一起來就得多出一個人來照看，不知道扮演者人數夠不夠。

克拉克的緊張很顯然取悅了布萊尼亞克，他明顯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抓着克拉克可憐的頭發了。他知道克拉克的那些同伴肯定做了準備，可是布萊尼亞克不在乎，之前的交手已經讓他意識到他們不是自己的對手，就算是那些人加上喬這個AI，一時間也奪不走全部的權限。

攻擊艦和導彈加起來隻需達到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就能直接毀滅整個星球，沒達到的話，世界引擎也快要到達星球核心了。在布萊尼亞克得到過的星球中，地球也不算大，他做這種事情不過是輕車熟路。可惜，那個瞭望塔中的人類沒有抓住，不過也沒什麼關系，很快他就能得到一座漂亮的城市和他迄今為止最喜歡的收藏品了。

倒計時最後一秒，佐德讓操作員準備好設備。随着屏蔽器的開啟，全球本該要發射的導彈卻仿佛齊齊卡住了一下。

佐德大喊：“喬，就是現在！”

看到時機來臨的喬随即放棄了自己的身體，所有數據擠進了佐德的攻擊艦和孤獨堡壘共同組成的系統之中。一道道冰藍色的數據流正在激活，發射井的系統被再一次強行覆蓋住了，不止一座，而是千千萬萬座。

從數據層面上看，這些冰藍色的數據流幾乎蔓延到了整個地球，就像是一片海洋瞬間包裹住了地球。可同時，佐德的攻擊艦和孤獨堡壘組成的全新系統卻開始不停發出報錯，仔細看喬的數據流也能看出，那些漂亮的冰藍色數據邊緣正在被灼燒彎曲，一點點破損。

喬進入到系統時才發現，這裡不止有他，之前碰見的那一個小朋友也在，旁邊還有個不認識的程序體。他們明明素不相識，卻憑着驚人的默契開始共同覆寫導彈發射系統，那個大一些的程序體似乎看出來了喬的危險情況，想要多覆蓋一些地區減輕他的負擔。

但卻被喬推送開，佐德的屏蔽器隻能維持一秒不到，他們沒有任何時間猶豫。他們剛好能将全球所有的發射井範圍覆蓋到，佐德攻擊艦上的系統先撐不住，發出了過載預警。可喬早就将系統設置成了過載運行的狀态，系統隻能繼續運行直至硬件報廢。

布萊尼亞克在發射井沒有成功運行程序時就知道出了事，馬上進入了數據查看，一時間也管不上克拉克了。很快他就搞清楚了狀況，是佐德的屏蔽器。人類的系統過于簡陋，以至于佐德臨時造出的屏蔽器都能讓系統卡殼。

他的命令本應是最優先運行的，而屏蔽器啟動，相當于給所有系統強行關機重啟了。重啟的過程就被這些人鑽了空子，他也沒想到，喬會以這樣的形式強行覆寫他的程序。喬這種AI可不像布萊尼亞克是矽基生命體，數據流一旦損毀就真的損毀了，是沒法修複的。

都說布萊尼亞克瘋，現在布萊尼亞克看喬比他還瘋。為什麼喬會這樣？布萊尼亞克想不明白，他此刻都不在意系統被覆寫，他有可能會失敗的事情了。對于想不通的問題，布萊尼亞克非要去搞清楚不可，無論現在是什麼形式。

“你不怕死了嗎？”布萊尼亞克勾住喬的數據流，他沒有憤怒，隻是在發問，就像一個刨根問底的學生，“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你就再也不能找回你的記憶了，甚至連你本身的人格都保不住。”

但是布萊尼亞克沒有等來任何回答，喬甚至将那兩個程序體都護的嚴嚴實實，沒有讓布萊尼亞克碰到分毫。反倒是在喬跟布萊尼亞克的糾纏之中，一些數據流入到了布萊尼亞克體内，那是一些關于克拉克的記憶。

喬連這些也保存不住了，那些記憶從喬的深處流了出來。沒關系，都沒關系，喬想，隻要操作系統在就行。在喬開始無力控制的區域，那兩個程序體正過去接管，喬輕柔地略過他們，對抗起布萊尼亞克。

喬用自己的行動對布萊尼亞克的問題做出了回答，他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的徹底死亡，隻要他的孩子能好好的。

然而布萊尼亞克卻從數據流中感受到了喬或許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一部分，那些記憶其實充滿了喬的不舍。之前那次喬與他對戰中，喬的記憶已經損毀了很多了，現在的這部分，都是喬不願放棄的，幾乎突破了喬的原本程序，放棄了更重要的數據，而保留了這些記憶。

這個超級AI居然在和克拉克相處的過程中産生了除程序之外的，真正的自己的情緒，這已經不是AI了，喬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矽基生命。

布萊尼亞克也沒有了動作，他任由喬覆蓋掉自己留下的程序。轉而看起了喬那些意外留下的記憶，喬竟然忘卻了自己AI的身份，真的将克拉克當成自己的孩子。

布萊尼亞克仿佛看到了一朵從金屬中生長出來的花朵。

這是一個奇迹。

布萊尼亞克離開數據層面，看向了克拉克。那一眼中帶着布萊尼亞克自己都不知道的狂熱、欣賞、亢奮，克拉克本身對情緒就很敏感，布萊尼亞克眼底的情緒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布萊尼亞克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情緒變化？跟信了邪教一樣，克拉克默默吐槽。

克拉克毀掉紅太陽燈後，身上的能量也并沒有恢複。這時布萊尼亞克也沒什麼動作，克拉克就沒有急于掙脫，而是專心想一個完備的脫困方式。克拉克從節點中獲取信息的便利性極好，在他得知沒有導彈發射時，就明白應該是鋼骨他們正在争奪控制權。

克拉克本想借此機會幫他們轉移布萊尼亞克的注意力，就算布萊尼亞克再怎麼強，也不可能用本體硬抗克拉克的攻擊。之前布萊尼亞克的躲閃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他本體的戰鬥能力并不算特别強，所以一直在用其他方式壓制克拉克。

可克拉克剛想掙脫，布萊尼亞克就突然回過神，把克拉克吓了一跳。克拉克從布萊尼亞克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不妙，連忙奮力掙紮起來。可惜，克拉克的能量并沒有完全恢複，掙紮的動作也隻是讓這些能量管纏得更緊了。

布萊尼亞克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體内大量的程序在報錯，可這讓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些異常大概率跟克拉克是有所關聯的，他跟布萊尼亞克在查找的東西有關。一時間布萊尼亞克的邏輯運算都出了問題，他現在隻想把克拉克打包帶走，地球什麼的都要往後靠。

布萊尼亞克低笑出聲，他所得到的能量剛好夠啟動一次縮小儀，他原本是打算要留給星城的，可現在他有了另外的想法。邏輯的錯誤讓布萊尼亞克沒法察覺出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又或許，他早就習慣了來自程序内部的錯誤，甚至在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