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火君感受她的手沒有回抱自己,這沒關系,但突然,他感受到她的手不安分起來。
那雙大手,一路從腰腹,摸到了他的胸懷。
那裡,摸出了一枝花的形狀。
孟淮妴還帶着那狡黠的笑容,手按在花朵上,緩緩加深力道,直到,推開了他。
在拓火君怅然若失之際,她的笑容燦爛許多,手也變作了碾。
花瓣輕微的分離聲停止後,她輕輕一扯他的衣襟。
而後,有細碎花瓣随風雪傾瀉而下……
毀滅美好的氛圍,又毀滅了美好花朵的人兒,笑得像個詭計得逞的壞孩子。
卻純淨非常。
令人呼吸一窒,是不忍打擾。
拓火君微微歪頭,像是在無奈地低笑。
擡起來要摸向她頭頂的手,變了道,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靠近了孟淮妴的手。
一點一點,把她的手握住,然而,拉起來,來到了自己的衣襟前。
花瓣已經散盡,他握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襟撫平。
衣襟平整後,他還是沒放手,而是慢慢地按在自己心頭。似乎想告訴她,那裡,有一顆心髒在猛烈跳動。
孟淮妴覺得太炙熱了,手微微動了動,就要抽回。
拓火君的手卻微微收緊,也不是不讓她離開,而是托起那隻手到了下巴,而後,微微低頭,落下一吻。
那張黑色面具很普通,但此刻俊朗得讓人心動。
透過冰冷的面具,也能感受到後面溫熱的唇。
孟淮妴怔愣了片刻後,不甘示弱。被放開的那隻手,慢慢撫上他的面具,停在額上後,又指尖輕點着面具,慢慢往下走,似乎在考慮要從哪裡下手揭開。
有人心髒漏了一拍,屏息等待着。
在仿佛很久遠的期待後,那隻手的主人卻笑得像個狐狸,手猛然收回,錯身而去。
獨在飛雪中的拓火君,擡手碰了碰,心中低歎,面具上的餘溫散得真快。
跟着到了房中,便聽她吩咐:“看來五年前,湯赫的個人意志還沒有完全被洗除,在宅内探不出什麼,你跟着許懷洲,在外頭查探吧。”
“不行,屬下要保護你的安全。”
拓火君站得筆直,真像個堅守崗位的護衛。
孟淮妴有些好笑道:“放心,我這段時間不出去殺人了,就在這待着,有衛尚保護我。”
拓火君這才點了點頭,又問:“可需要什麼消遣?”
“無需。”孟淮妴挑眉,走到桌案後,鋪開一張畫紙。
拓火君很自覺地上前,給她磨墨。
也許有些情緒後,就能激發創作力。
孟淮妴蘸了墨,沒有下筆,而是閉上眼睛,沉靜下來。再睜開眼,落筆行雲流水,一幅山水圖一揮而就。
太過精絕,連看的拓火君都沒有意識到,時間已過去半個時辰。
畫完後,孟淮妴擱下筆便往窗邊一站,推開窗,任冷風灌入,略作歇息。
拓火君低頭細看,心中震撼。
他其實,看過不少她的畫作。
她的書畫雙絕,半點也摻不了假。
但她書房中留着的畫作,和讓外人看到的,是不同的。
她書房的畫,多奇山怪石,異獸奇人。留白過半,虛無莫測,空靈荒蕪。用色多青藍墨灰,意境多蒼涼孤冷,詭谲晦暗。
即使是設色大膽豔麗的,華美盛大煙火氣息的場景也隐隐妖冶攝人,暗流湧動。
她尤愛山水畫,但僅有讓外人所見的畫,是氣勢蒼勁,磅礴雄壯,盡現風光。
眼下這幅在他面前作的畫,讓他想要細細感受,試圖從此慢慢探得她的心。
他的手虛懸上空,仿佛在随着她的筆墨遊走。
看天空覆灰,森林染墨,江河幽深,山谷詭谲,盡是寂寥荒蕪雲裡霧裡虛虛實實。
以為黑暗,但她,當是愛這自在。
他的心緩緩跳動,感受這方天地。置身于此,亦是享受。
良久後,他問:“你愛山水蔥翠,向往隐世之居?”
寂滅之地,是否需要蔥翠點綴?
孟淮妴側身看他,見他仍舊低着頭,略一沉吟,上前又鋪畫紙。
不多時,又一幅景色躍然紙上。
“尤愛山水畫,不代表愛看蔥翠風景。”
“不愛看,也不否認風景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