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暗忖,怪不得種植迷魂花的,敢在此并不偏僻的小鎮上,是所謂“大隐隐于市”了。
知府壯志躊躇,一馬當先沖入目标花廠内。
然而,裡頭已是人去樓空。
四處搜尋兩刻鐘,都未能找到一人,衆人來到花圃,看到其中一棚格外精緻。
知府如同嗅到商機的商人,快步上前就要踹門而入,突然腳上一疼,倒地呼痛。
他還以為是地上石子硌腳,并不在意。
孟淮妴卻看到,是拓火君明目張膽地,在她面前往知府身上彈了個石子。
她看過去,拓火君深吸口氣,目光緊盯着棚子的門上。
像是有什麼發現,孟淮妴當即叫停知府的人,也随之觀察。
這裡無疑是個成熟的種花廠,花圃面積有十二畝,每個花棚建造得都十分精細,是玻璃全包的。
如今正值深秋,有些花棚,由于花卉需要,玻璃之内已經搭上了棉被。
知府要去踹開的,就是這樣一個花棚。
孟淮妴也深吸口氣,似乎嗅到了油味,她走到門邊,深嗅之下,确定是油味。
她心思微轉,謹慎起見,吩咐道:“來人,把排氣扇拆了——東西往外拆,裡頭可能有機關。”
當承差小心翼翼把花棚一側的排氣扇拆除後,通過洞口往内一瞧,裡頭竟然是滿滿的鮮紅色迷魂花,隻是其上都澆上了油。
棚壁搭着的棉被上,除了油外,還吊着一盞盞白燭。
猶如祭奠。
但三排白燭,全被系于一條繩上,而繩子兩端……
看不清了,孟淮妴命人從洞口下挖出一條道,讓人鑽進去。
有一個身形瘦小的幕友自告奮勇,鑽入其中。
其出來時,滿臉驚色與後怕。
待心魂稍定,他簡略描述。
原來,棚内首尾兩門、上頂及左右兩壁,全部都綁着絲線,與白燭關聯。
無論外頭的人從何處闖入,都會觸動機關,白燭盡落,遇油即焚。
棚是玻璃全包的,當不是什麼上好的玻璃,火燒也是會炸裂的。
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迷魂花焚燒的氣體,亦是有毒,會污染空氣不說,在附近嗅到的人,恐怕都會染上此瘾,而最近者,還可能當場被毒死。
聽那幕友說完,知府已是滿頭大汗,後怕不已,方才他若是不跌倒,踹開門後,這會兒不被火燒,也是要中毒身亡的。
他忙轉身去找那顆石頭,捧在手裡,默念:“多謝石頭大仙,多謝石頭大仙,小人回去一定把您供起來,一定……”
跟随的碎星面色也白了:“好歹毒的心思。”
“種迷魂花的,能是什麼好人。”
孟淮妴一點也不奇怪,深看了拓火君一眼,“你倒是謹慎。”
拓火君颔首:“如我等行走在外,比郡主多一層經驗,才是尋常。”
他現在還是扮演晏罹,而晏罹則是當暗衛,在暗中保護。
言語中的“我”字微重,是在表明,若是晏罹在她身邊,此次也定能覺出異常。
此話合理,社會經驗,對生活而言,更是寶貴的東西。江湖人沒有朝廷保障,想要活得精彩且安然,很是不易。
知府已經回來,十分憤怒:“郡主大人,這種迷魂花的團夥,也太殘忍了,他們跑了還不算,竟然還想殘害我等!”
“将要查辦他們的心血,想要報複,也不奇怪。”
孟淮妴觀察四周,“當務之急,是想法子把機關毀了,否則蠟油終有滴落下去的時候,亦有起火可能。”
說完,她又分派人手,去各處尋找犯罪團夥的痕迹,看看能不能有線索指向他們的蹤迹。
知府也不是無能之輩,這會兒已經想出了法子,手下也有可用之人,與孟淮妴禀後,即着人拆起機關。
在此地又待了半個時辰,除了犯罪團夥留下的雜物外,沒有什麼明顯線索。
底下的人禀告:“該團夥約莫四十人。從痕迹來看,是昨日未時跑的,十分果斷,所有不值錢、不好帶走的東西都留下了。”
“跑得這麼快,難道是有人通風報信?”知府喃喃着。
“不,”孟淮妴邊查看着搜出來的物品,邊道,“是足夠謹慎,認出了我,便立刻轉移。”
這可真是比那極樂館要謹慎得多,也大氣得多,僅僅是看到她的臉,竟然就舍得扔下這麼多花跑了。
犯罪團夥留下的東西很多,除了一些家具擺件外,衣物是最多的。
所有人都在其中翻找,試圖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