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午時過後,謝歆就被找回了。
準确地說,她是被月季送回的。
月季沒有送她到知府宅前,隻是到了附近後轉身就跑。
謝歆獨自走回,心知有任在身,着急地去找到張達,脆生生地問:“知府大人,我被壞人擄走了,是月季救了我,我要去報答她,我知道她家住哪,但我不敢一個人去,您能不能派人陪我去?”
月季?張達不可能認識所有經營暗倡者,但既然說是被月季救回,那麼這個月季便不可能幹淨,他神色一凜,問道:“你知道她家住哪?”
謝歆眨眨眼,道:“我之前見過她,她被流浪漢調戲,是我救了她。”說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郡主大人太嚴厲了,不讓我出去玩,我就騙了月季孤身跑出來的,月季好心,想要帶我回家,快到家後她卻後悔了……”
另一頭,被派去暗中保護謝歆的衛尚對孟淮妴禀告道:“主子,那浩子聽說了知府親自張貼尋人貼,知曉被尋的是謝歆後,尋思着把謝歆送回,恰好月季在場,自告奮勇來送謝歆。”
“哦?”
确定張達也不幹淨後,加深了孟淮妴對人性的悲觀看法,她氣息驟然陰沉,開了房門,背着手,眼神漠然地盯着前方。
她在等人。
卻不是在等他——
才站了數息,天空突然灑落了一捧花瓣。
溫柔的落花飄動間,把她陰沉的氣息打散。
透過飄灑的花瓣,孟淮妴看着面前帶着純黑面具的黑衣人。
這副裝扮做這種事,有着詭異的溫柔。
不知該說他是輕浮,還是陰邪。
“你在玩浪漫嗎?”
美好的氣息頓時消散,拓火君似乎有些無奈,他也一本正經地用低沉的聲音回道:“你真不浪漫。”
話是這麼說,他卻上前一步,擡起手朝孟淮妴頭上伸去。
雖不知他想做什麼,但詭異地,孟淮妴竟然沒有擡手去擋。
當拓火君的手落在她的發間,一片一片捏走留在她頭上的花瓣時,她才恍恍惚惚地想——
曾經她願意接近連穼,是因為喜歡。
而對于面前這個面具人,跨越數年,不曾見過真面目的面具人,她一點也不反感與他的觸碰,又是因為什麼呢?
無疑,她很喜歡面具人的陰邪冰冷,這就像是種子找到了适合的環境,她可以在這個環境裡肆意生長。
無論面具人是誰,分開後,一定也會讓她再次體會到那種抽痛的感覺吧?
想到那種痛快的感覺,孟淮妴蓦地對他展露一個笑,明媚耀目。她決定了,她要追這個人。
面具人喉結微動,對于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他隻想接近,不想遠離,于是她頭上明明沒有花瓣了,他卻還在輕撫她的發間。
不巧,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這一切。
“哎呦郡主大人呐,謝屬官安然回來了,您快去管管您那屬官吧!她怎麼耍起小孩子脾氣了,在地上撒潑打滾非要去找救她的人道謝!”
張達衣裳都被扯亂了,又急又愁地跑來請支援。
孟淮妴從拓火君旁邊走出來,神色淡然對張達道:“張知府,你可是知府,不必管她。”
張達心中腹诽:您的人,我能不管嗎?喘了口氣,看到一身黑衣的拓火君,狀似不經意問道:“郡主,這位是……”
孟淮妴挑眉,身子微傾,對站在階下的張達道:“你覺得呢?”
這種神神秘秘暗示的模樣,讓張達自動把拓火君歸于暗衛了,他目露了然,回以一個“我懂”的眼神,繼續方才的話題:“郡主大人呦,您可快去管管謝屬官吧,下官真沒見過這麼活潑的孩子!”
其實,他是想說難纏。
孟淮妴不再戲弄他,邁開步子,要去看情況。
張達松了口氣,在前頭引路。
路上,孟淮妴道:“你說她是被人救出來的?”
張達回:“是啊,謝屬官是這麼說的,她本被人擄走,關在一廢棄院子的地窖裡,呼救被一個叫什麼……”他皺眉思索,“月,月季的人救了出來,并且把她送回來。”
“這不,人家做好事不留名,她卻非要去找人家道謝。”
等到了前廳,果見謝歆坐在地上,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她瞧見張達後,就撲上來抱着大腿,道:“知府大人,我求求您,您就帶我去向她道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