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打開枕骨,把上半部分外扇取下,露出絞流環金的真面目,給自己扇着風,笑道:“西瓜雖大,我喜歡芝麻。”
關于神劍亞石能使人武力增一個小等級的說法,隻是傳說,孟淮妴并不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說法,方才那句“恐怕加上這把劍,就不一樣了”隻是戲谑。
況且對戰之中,若是被人搶走了神劍亞石,那麼對方豈不也會增加武力?
見她這樣坦白,面具人眼中閃過一抹不快,冷笑一聲:“你倒真是愛扇,若絞流環金做成刀劍,威力應當更大。”
說着,面具人把手中的巨劍往她面前一扔。
孟淮妴伸出枕骨接過,巨劍躺在枕骨上頭,她掂了掂,挑眉道:“還真是輕!怎麼,送我?”
“可以。”
“不需要。”孟淮妴抽回枕骨,把那如今叫“攬晖”的巨劍向外打去。
面具人接在手中,仍看着她。
“拓火君?想送,就送你那幅畫。”孟淮妴看了看自己的枕骨扇,眉宇間像是在思考要不要洗一洗。
拓火君道:“攬晖殺人後都清洗過。”又補充道,“方才隻是劍尖觸地。”
孟淮妴已經把外扇裝回去了,不是因為她相信拓火君清洗得夠幹淨,而是因為她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她伸腿踩上木屐——雖然她并不喜歡穿此鞋走路,但洗浴後作為寝鞋穿是極合适的。
走到拓火君面前,更覺一股極緻的陰冷,她看着那張黑色的面具,眼中卻滿是欣賞和喜悅。
這是,她最喜歡的感覺。
不是疏離,不是冷漠,是生人勿近,是陰邪冰冷。
即使沒有看到面容。
她微仰着頭,道:“多年不見,你依舊讓我心動。”
聞言,拓火君的瞳孔猛地一縮,那一瞬心跳都空了,看着她滿是光彩的雙目,失去了思考能力,不知該作何回答,卻又聽她道——
“你是來報恩的嗎?”
雖然他的面具看起來,比初見時的材料要珍貴很多,但她又不是根據面具認人的。
“嗯?”拓火君心跳緩緩恢複,不解自己為何要報恩。
“煦日山脈,臨天峰,我救了你。”孟淮妴道,“面具人,你忘了?”
拓火君似乎僵了一瞬,沉默不語。
“啧啧,還以為你是來送畫報恩的。”孟淮妴故作失望道。
空氣又冰冷了些許。
“你,似乎很容易心動?”
拓火君的聲音更加冰冷,連渾身的氣息都有如冰塊,讓人有置身冰窖之感。似乎此刻才是真身,方才隻是夜訪所帶的一點點禮貌。
孟淮妴更加欣賞,對,就是這種感覺。
她看着那雙如潭的雙目,在微弱的燈火中,幾乎瞧不見他的眼白,黑色的虹膜似乎要和面具融為一體,結合他突然升起的殺氣,看着更為瘆人。
她不答反問:“你想殺我?殺你的救命恩人?”
話是這麼問,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答案。
拓火君不答,雙目緊盯着她,似乎非要一個回答。
孟淮妴展扇輕搖,笑道:“不容易,你是第一個——罷了,看在你如此讓我心動的份上,那幅畫我也就不燒了。”
“嗬——”拓火君輕笑一聲,聽起來并不愉悅,“本君還要多謝你了?不知還有何人的畫,你是不燒的?”
這問的當是還有何人讓她心動了。
孟淮妴不假思索道:“連穼。”
她又遲疑一瞬,“不過,我現在可以燒他的畫了。”
說這話時,她眼神有些悠遠,但話落即恢複如常。
原來回憶,就這麼短暫。
拓火君垂眸,良久,道:“既然不燒本君的畫,那麼,我帶你去燒連穼的畫——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