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孟淮妴得了兩千萬合,應若音得了一幅比上回更為精細且沒有署名的美人圖。
既然過了衙門,此事自然是被百官知曉了,心中不免嘀咕:綏勻郡主被罰俸一年又如何,一幅畫就能賺到兩倍不止。太保家到底是簪纓世家,就是有底蘊,輕輕松松拿出兩千萬合讓女兒買畫。
同時,太保府守規矩的做派,更是随之傳播。
早朝之上,文耀皇帝調侃孟淮妴賣畫一事後,還不忘表示一番對太保的欣賞,讓百官向之學習。
也因此,還有人說孟淮妴貪财。
下了朝回府的路上,孟淮妴後知後覺,道:“應若音莫非就是為了敗壞我的名聲?”
晏罹面具後的臉忍俊不禁,道:“她應該沒想那麼多,不僅是您,屬下等也沒有覺得‘貪财’一說會于您的名聲有什麼殺傷力。”
孟淮妴卻搖着頭,囑咐屬下要吸取教訓:“若她真有此心,那麼我們大意忽視了,不就入了圈套?晏罹啊,還是得注意,不能因為覺得無所謂後果,便完全忽視。”
千裡之堤潰于蟻穴,可以知道而無所謂,但不能後知後覺。
晏罹也已明白其中道理,正了态度應是。雖然他心中覺得這大抵是孟淮妴的疑心病作祟,但主子所思所想,他亦當跟上。
想了想,孟淮妴又道:“為了避免此事被有心人傳到坊間說我貪财,你讓幾個丫鬟舉辦一個新人畫師比賽,已成名的畫師不可參加,就畫美人圖,終賽時我親自到場評斷,前二十名平分兩千萬合以作鼓勵。”
這種私人舉辦的不求利益、完全免費參與的比賽,獎金是無需繳稅的。
晏罹眼睛一亮,道:“主子妙計,這是在給新人畫師一個讓更多人知曉的機會,且如此一來,您‘燒畫是因精益求精的追求’這種說法,也能得到更多人理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隻是淨川國使團即将抵達,我先讓她們放出話去,下月初十再舉行,這段時間也好給有興趣參加的畫師們趕路和準備。”
孟淮妴颌首同意。
十月二十九,淨川國使團抵達。
宮中設宴,綏勻郡主必須在場。
一番友好交流之後,衆人見平霄公主與十一皇子眉來眼去,目露了然。
十一皇子喬時厚才十九歲,百官心中想着,難道十一皇子才成年就要成婚了嗎?
沒人注意到平霄公主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棄,她比喬時厚大三歲,自覺自己沉穩,瞧不上喬時厚這個才成年的小毛孩。況且其母隻是威遠侯的庶妹,生了兩子一女也隻是葉嫔,可見并不受寵。
她原本想選的目标是六皇子喬時星,隻是等了幾日,喬時星都不出府,便隻能放棄。餘下的皇子中,隻有這個喬時厚年紀最大又看着順眼,遂選中了他,上演了一場偶遇場面。
别人覺得她在與喬時厚眉目傳情,實則她看着喬時厚如同看一條小狗,不用做什麼,小狗就巴巴地黏上來,一點挑戰性都無,甚為無趣。
但是小狗可愛,她的眼神也是帶着喜歡的。
三皇子喬時濟舉杯,高聲調侃道:“平霄公主此來我國,可有什麼喜歡的?若是想要擇夫——不知誰有這個榮幸,被公主喜歡了?”
聞聽此言,喬時厚面露期待。
他是今日才知曉平霄公主的身份,這幾日的相處,讓他已經喜歡上平霄公主了,如今知曉她的身份,他欣喜若狂。
他自知自己并不出衆,擔憂往後登位的兄弟會殺了自己,若是平霄公主能以和親名義嫁給自己,那麼有和親公主在,新帝應當也不會動他性命。因此,他對平霄公主更是歡喜。
“誰有這個榮幸?”平霄公主很喜歡這個詞,舉杯回敬,借着飲酒的姿勢,擡眼朝孟淮妴看去,眼中盡是挑釁。
在孟淮妴與她對視之後,她放下酒盞,目光緩慢地一一從在場衆人身上掃過。
衆人被她這樣的舉動吊足了胃口,紛紛看向她,好奇那個人是否真是十一皇子。
她目光掃到連穼那時,停頓了片刻,又看向孟淮妴,唇微微張開,像要說出連穼似的。
讓她失望的是,自己這一番操作,沒有從孟淮妴臉上看到一丁點的緊張和擔憂,她甚覺無趣,雙目流轉間看向喬時厚,在喬時厚期待的目光中,她紅唇輕啟,卻是道:“可惜了,他還太小,我再等幾年,等他長大。”
“哈哈哈……”
衆人捧場地發出善意的笑聲,沒有點破年輕人這層朦胧的感情。
喬時濟見她沒有說出喬時厚,有些失望,他雖看不上喬時厚,但若是和異國公主成親,皇位的競争者便能少一個,他也就能省點心。
孟淮妴如今并不好奇平霄公主和連穼究竟有無婚約,公主和親與否,都不重要。她的視線掠過連穼,已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