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身邊的内侍大總管笑道:“瞧瞧,這連穼就是那種‘越是缺什麼,越是求什麼’的典型。”
大總管笑着附和,當年蘑菇中毒事件,他也在其中,身為皇帝心腹,也知曉連穼身世。
這連穼缺的,正是一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出身。
就如同他幼時缺少父母的愛護,所以想要成為強悍的大将軍,後來生活不富足所以追求富貴一樣。如今的他真的成為了大将軍,便開始想要清白的出身了。
可惜啊可惜,大将軍之位可以掙來,清白的出身卻不可更改。
皇帝心中想着可惜,面上卻毫無可惜之态,反而很是愉悅。
——
經曆了再次造謠失敗,三皇子終于暫時放棄針對孟淮妴。開始着力于做些聰明事,掃平百姓心中對他頭腦簡單的印象。
然而,也許是職場得意情場便要失意。
十月十五,孟淮妴放下弓箭,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借着前日早朝連穼贊同她對公服提議一事,表示感謝,以加深感情。
于是,她又翻牆進入大将軍府,就要去廚房做幾道菜,等用完了膳,還可以與連穼對弈,此後……
越想她的眼睛越亮,此後還可以借着請連穼幫忙教導課業、以讓她增加高中科舉的可能為由,與連穼相處。
哇!這個主意妙極!
等時間久了,若是再生不出感情,她再考慮放棄。
然而,在她進入廚房之前,連穼就出現了,擋住了她的去路。
孟淮妴解釋道:“多謝你前日早朝之上幫我說話,我想做幾道菜以作答謝。”
連穼面色卻是沉了下來,他用十分生硬的口吻說道:“多謝郡主好意,不必了。”
孟淮妴心生疑惑,怎麼今日不僅突然變回了初見時的冷漠疏離,說話也這麼冷硬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淮妴心想,他不會是又抽風,想要推開自己吧?
于是,她迎難而上,上前幾步,踮起腳尖,突然湊到連穼面前。隻在一寸外停了下來,鼻間幾乎碰到了一起。
面對突然放大的占滿視線的美好臉龐,完全沒想到的連穼瞳孔一縮,直接就望入了孟淮妴熱切的美目裡,險些将他燃燒。
他握緊了雙拳,努力平複不正常的心跳,才堪堪忍住想要向前移動的腦袋,又調動内力控制了臉部想要變紅的反應。
此刻氣氛正好,連穼乖乖立在原地也不躲閃,孟淮妴都想來一記強吻了,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稍微的肖想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不會有更深入的肖想。在她的原則裡,過多的肖想是一種玷污。
也不知連穼是怎麼想的,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麼僵持着。
彼此的呼吸缭繞,氣氛好像越來越暧昧,然而幾息後,孟淮妴就見連穼依舊面不改色,淡漠啟唇輕語:“郡主請自重。”
“啧!”
孟淮妴沒有通過這個猛烈的靠近從他身上發現什麼,突然就有些洩氣。
連穼眼中劃過一抹不忍,卻決定“趁熱打鐵”,從袖中拿出一個藏青色如意雲紋山水圖圓香囊,往前遞出:“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于蘭何傷。”
此時的他,那月華冰山般的仙氣,沒有半點溫度,是極其清晰的疏離。
孟淮妴盯着那香囊半晌,氣息越來越陰沉,最終,她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接過香囊,轉身走了。
她擡頭看了看天,今日天端的雲被壓的特别低,好像觸手可及。
足尖一點,幾個起越間她已然立于最高的樓頂,伸出素白的手向上探了探。
“果然呐……”她輕聲呢喃,眼神有些嘲諷,她是怎麼生出這種可笑的錯覺來的?
她本就不是樂觀的性子,連穼屢生疏離,毫不動容,并非沒有殺傷力。隻是她習慣萬事想到最壞的結果,這才沒有被傷到。
但這種抽風式反複的情緒多來幾次,難免讓她情緒低落。
她不由得想,他和這天上的雲朵挺像的——飄忽不定,似近實遠,觸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