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道:“我确實有一事想知,不知殿下可否解惑?”
筇崖公主豈會憋着?她非要先說自己想說的,炫耀道:“父皇已經準許了我,今日與連将軍一同啟程,代父皇看一看各處将士。”
此事來的路上孟淮妴已經收到消息,恐怕皇帝還存了讓筇崖監視連穼的意思。但她還是表現出些許驚訝和擔憂。
筇崖公主看到自己想看的神情了,心情更好,細長美目中裝着她的暢想,道:“近水樓台、朝夕相處、同甘共苦……你放心,我會給你分喜糖的。”
到底是榮寵非常的公主,對她而言,離開皇城,便是苦了。或許皇帝還存了讓她見見世面,成長心性的意思。
孟淮妴因為有事要問,便順着筇崖,面上越來越失落擔憂,還有焦躁。
“哈哈哈哈……”筇崖痛快地大笑起來,連肩膀也在聳動,可見是十分愉悅。
笑夠了,她才大發慈悲般擺手道:“說吧,小妹妹,你有何時要請教本宮。”
話落,她又有些忍俊不禁,深覺這樣喊外在相較而言更老成穩重的孟淮妴很有成就感。
孟淮妴皺皺眉,筇崖喊的并不肉麻,滿是長者喊晚輩的意思,但也不好聽,她懶怠搭理,問起正事:“請問殿下,今年為何組織搖船射箭?”
“本宮想玩!”筇崖當即回道,實際卻陷入回憶,她哪記得自己為何組織的!
孟淮妴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片刻後,筇崖終于想起,面色有些古怪,她總不好說,是為了在十二皇女面前展示自己的能耐,才組織的吧?
便隻道:“你還等着作甚,這個理由不夠?”
孟淮妴故意歎了口氣,憂心道:“我隻是擔憂殿下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你是說十二妹利用我?”筇崖脫口而出,她擰起眉頭回憶,“不對啊,是她自知沒用,請我幫她下帖。”
“十二皇女殿下确實嬌貴,沒想到殿下這般寵着自己妹妹。”孟淮妴知道了其中人物,便随口感歎一句。
“你什麼意思!”筇崖卻是怒了,“你是說她比我還高貴?我寵她?你惡心誰呢!我那是見她沒用……”
說到此處,筇崖終于品味出來當初是十二皇女有意引她組織的,遂氣道:“好你個喬鐘纖,居然還敢利用我!”
然而提到利用,筇崖又想起孟淮妴在孟于蔓一事上對她的利用,便擡手指着孟淮妴,就要往她的腦門上戳:“你也利用我,你還敢提!”
孟淮妴失語,原來筇崖是記憶力不好,這才會偶爾穩重時常傲慢。
也好,這種記不了仇的人最好用了。
她躲開筇崖的手指頭,餘光瞥見了一片月白衣角,她便順勢要給筇崖找不痛快。
當即捂住額頭,跑到連穼身邊,一副綠茶模樣,泫然欲泣道:“連将軍,公主殿下打我。”
筇崖最厭惡這種虛僞做作的嘴臉了,她白眼一翻,四下尋找,想要找一塊石頭扔,卻沒有尋到。
孟淮妴做戲,自然是做全套的,她忙上前,握住筇崖的兩隻手,道:“殿下找什麼呢?我幫您一起找吧?”
筇崖掙脫她的手,見她這樣做作的表情近在眼前,惱怒之下一把取下頭上的金钗,就要朝孟淮妴的臉上劃去。
孟淮妴不閃不躲,筇崖竟最終停下,那隻金钗停在孟淮妴臉前,她問道:“你為何不躲?”
“我想看看,殿下有多好用。”孟淮妴目光灼灼。
這是何意?筇崖不解,拿着钗的手又收回,把钗插回發間,與此同時,另一隻手卻猛地朝孟淮妴臉上扇去。這一次,她可不會停下。
然而這一次,孟淮妴也不會不躲。
“你!”
筇崖氣結,柳眉倒豎,卻表情生動。
孟淮妴雙目顯露一分贊歎,這樣喜怒哀樂毫不遮掩的五官,真是靈動。
筇崖沒有錯過她那雙大眼睛裡的贊歎,當即一愣,氣也消了大半,恰好連穼在場,便挺了挺胸膛,大度道:“罷了,你雖污蔑本宮,但本宮大度,不與你計較。”
其實她心裡還是想計較的,但被大堯第一美女贊歎,她深感自己定然是有什麼個人魅力讓孟淮妴感受到危機,這才不惜用那等綠茶手段。
這樣一想,她就心中滿意起來,那點想計較的念頭,便被遮蓋了。
諒解的話一出,筇崖心中清明起來——嗯,孟淮妴的折服,定然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大度寬容吧。
這樣美好的品質,也一定能令連穼折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