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瓶芮不說話了,她垂着頭想了想,還真是找不到比這更合适更好的親事了,況且她已然下定決心要自己的孩子坐上威遠侯的爵位了。
她也想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來,可她也十分明白自己的斤兩,又不願費勁,還擔心勞累半生恐怕都到不了威遠侯之母的地位,便決定走這條捷徑。
懷國公目光冷厲:“自己實也不想退親,就别總是推到長輩身上,芮兒,這就是你的教養?”
韓瓶芮忙搖頭,卻不敢哭,隻道:“芮兒知錯了,求祖母原諒!”
“那戚婷兒,我讓你對付她,沒讓你什麼也不準備冒然對付她。”懷國公看出自個孫女的不甘,又道,“對于孟淮妴,你連戚婷兒都解決不了,還想報複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韓瓶芮這下徹底歇了對孟淮妴的不滿。
懷國公看向門外天空,幽幽歎道:“丞相一日不倒,孟淮妴便能一日安好,你與其報複,不如交好。”
懷國公夫人則眼露殺意,囑咐道:“便是不能交好,在可以一擊即中之前,你都要笑臉相對。”
韓瓶芮這才明白,原來不是祖母隻講公正不講感情,而是在尚動不了手之時,隻講公正。
畢竟,祖母是先帝面前的紅人,而丞相則是今上面前的紅人,皇帝坐了多久的皇位,孟倚故便當了多久的丞相,可見其份量。
——
時至十五,武科殿試。
連穼不負衆望,成為武科狀元。至此,說他不配入主大将軍府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亦不再有人說他是鄉野粗人了。
翌日,大将軍府内再擺宴席,慶賀此事。
——九日前,大将軍府的人便把姜遲給勸離了,條件便是答應派了幾位護衛去保護她,直到她離開皇城。
而戚婷兒沒了自己的屬下,眼下也沒功夫殺姜遲,姜遲實則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但仍舊留在皇城做出一副想要垂死掙紮再試一試的樣子。
白日裡的大将軍府喜氣洋洋,然而孟淮妴不僅未至,也依舊未從門入,夜晚客散之時,她才翻牆入府。
連穼的卧房裡,她坐在桌前,靜靜等待。
待連穼披着半濕冒着氣的頭發從屏風後頭走來時,孟淮妴調笑道:“邊走邊用内力蒸發,就這麼着急見我?”
不僅如此,連穼着的是金色暗紋墨綠長褲,身披同色輕薄長衫——是一件交領長衫,但他僅是披着,内裡也未着寸縷,行走間可見小麥色的腰腹。
在燈火映照之下,他穿着這樣墨綠的顔色,平生了幾分危險之氣,那滿身的疏離之感也像是浸染了些許森冷。
孟淮妴把桌上的燭火移來面前,眯着眼睛透過燭火看去,竟瞧出幾許亦仙亦魔的感覺來。
但她更喜歡了,又移開了燭火,認真欣賞。
寬肩勁腰,緊背長腿,從容顔至身形,從發絲到氣息,無一不絕。
此般男色,超群絕倫。
她的目光雖然直勾勾的,但滿是欣賞,并無挑逗等情|欲之色,連穼作為被打量方,未覺不适,卻因為她的言語微滞,很快又平靜回道:“喝了酒,今日要早些就寝,你有何事?”
“叮~”
孟淮妴敲了敲早已擺在桌面上的金色鈴铛,道:“喏,賀禮。”
連穼凝神看去,這比之前的鈴铛更大,足有掌心大小,看得出來,還更為精緻許多。
“純金的!”孟淮妴中氣十足地大聲朝方才刻意沒關嚴實的門外說道,目的是讓門外守着的長輪聽見,“這下禮重,情義也重了。”
門外的長輪隐隐約約聽到這句話,嘴角微抽,心道“真是記仇”。
連穼沉默地看着那個鈴铛,像是在想推拒之詞。
“你知道每組二十一顆,試吃五組是什麼意思嗎?”
孟淮妴忙發問,堵住了他的拒絕。
連穼坐了下來,以眼神詢問。
“我說過等你考中進士,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的。”孟淮妴一掌揮出,把門關嚴實了,同時道,“如今你文武科舉皆中進士,可願一聽?”
連穼有些遲疑,理智告訴他不該對她了解太多,但他就是拒絕不了,便點了點頭。
孟淮妴微微蹙眉,看不上他這樣不果斷,不解這有何可猶豫的,但也直言不諱道:“我有前世的記憶。”
連穼瞳孔一縮,盡是驚訝,再沒有那等平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