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想起當日在船上,孟淮妴說的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原來孟淮妴不是什麼都沒有交代……
茶水溫熱,可她卻遍體生寒,這一刻,她才深覺孟淮妴的可怕。
她想她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
魯餘又喝了兩盞茶,道:“我孫子被綁住了手腳,嘴上纏着布,好像是靠着牆,應該是坐在地上,我記不清了,他哪受過這種罪,當時就沒忍住眼淚。”
被綁卻可以躲避黑衣人,說明綁得不嚴密,但手腳被綁,她孫子必然不可能站着。亥時她孫子肯定是不會睡的,而一個空屋子,躺着也不可能舒服,那麼最可能的姿勢,便是靠牆坐着了。
見她答得這麼從容,喬時謹瞳孔一縮,難道,魯太的死真的不是孟淮妴所為,魯餘從一開始,就是孟淮妴給他下的套?
他越想越是心驚,若是孟淮妴沒有出獄後就約見他,還把魯餘夫妻帶着堂而皇之地警告他,他就不會那麼心急,不會以為孟淮妴黔驢技窮,不會那麼幹脆地同意喬時濟的話,親自現身在這些人面前……
“你與黑袍人在屋中說了什麼?”
孟淮妴沒有交代的,應當就是沒有,但身為祖母,也得喊一聲自己孫子,魯餘便答道:“我就喊了一聲‘丙兒’。至于黑袍人,他說的隻有讓我按照計劃咬死孟家,我孫子便能安然回家這一句話。”
“房中有什麼物品,可還記得?”
“沒有。”魯餘很肯定,但又想到三支紅燭的亮度,有些遲疑起來,“應當沒有,隻有三支紅燭照着,看起來是一間空屋子。”
“隻有三支紅燭?怎麼擺放的?”
魯餘見李靜蘭沒有否定她的話,便覺得自己答的都對,心中更加笃定孟淮妴沒有交代的便是沒有的,自己可以是不知的,于是道:“我隻看到三支紅燭,角落裡是黑的,看不清有沒有東西,至于擺放,請恕草民不記得了,就是随意擺着。”
“看不清角落?”施謂突然出聲,眼中滿是審視,這讓魯餘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自己是答錯了,隻聽施謂問,“但能看清吳丙的臉?”
“是……”魯餘遲疑起來,又想到孫子能把别人認成自己,必然是孟淮妴依靠朦胧的光線做到的,那麼自己看孫子也當如是,“能看清個大概,肯定是不如白日裡見的清楚,但那是我孫子,我一眼便能認出來的人。”
“那間房有多大?”
魯餘被審問得有些心慌,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心中默念“孟淮妴沒有交代的就是可以不知的”“你說三支紅燭能不能照亮一間空屋子”。
這樣想着,心中有了答案:“長寬皆在一丈多,光線沒那麼亮,看不清楚,草民當時沒有心思注意這些!”
“當時門窗是開是關?”
“關着,都關着。”帶人去看人質,還能開着門窗不成?
“你當日可聽到周圍有什麼動靜?”
“沒聽到特殊的動靜,比較安靜。”
“你當時是什麼衣裳打扮?”
這個好答,孟淮妴肯定是照着她當日的模樣去派人裝扮的,魯餘實話實說。
果然,這些都答了後,她看到二位官員面無疑慮,而二皇子則心事重重一直沉默。
喬時濟的視線在喬時謹和魯餘之間飄動,若是魯餘答不上來這些問題,還可以說是魯餘對喬時謹胡謅陷害,真正的幕後之人仍被隐藏,可偏偏,魯餘說的,和吳丙說的都對上了。
那麼,此事難道從一開始,就是孟淮妴設計,對喬時謹下套?魯餘一直都是她的人?
李靜蘭又問道:“你說二皇子殿下派了屬下遞話,你可知是哪個屬下?”
“我記得……”魯餘深鎖眉頭,想着孟淮妴應該都處理好了,便答道,“草民記得,是經常跟在二皇子殿下身邊的那名男子。”
皇城遍地是勳貴,在這裡生活的尋常百姓都能見着幾次皇子皇女,魯餘見過二皇子并不奇怪。
而他們這些官員,就更加知道,二皇子身邊常跟着的那個護衛是誰了。
李靜蘭對文耀皇帝道:“陛下,還請準許,着人把二皇子殿下的護衛劉明帶來。還有,二皇子殿下的所有護衛全都帶來,讓吳丙辨認是否有看守他之人;那個傳達滅口命令的人,也需要讓三位發現吳丙的人辨認一番。”
衆人都看向皇帝,皇帝點頭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