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繞過戚婷兒,便走邊道:“戚小姐,若想追人,使用這種拉近關系的稱呼隻會有反效果,你不覺得,令人生厭嗎?”
戚婷兒被這樣指出心事,本是惱怒,聽到此處卻得意起來:“隻有你生厭罷了,師弟可從未說過!”
“蠢貨。别人不說,你沒發現是不屑與你交流嗎?”孟淮妴呵呵笑了兩聲,配合那拖地的裙擺,襯托得她的背影高大偉岸。
戚婷兒面色變幻,最終委屈地看着連穼,道:“師弟,你看她,她不止翻牆,還這樣嚣張,這究竟是大将軍府,還是她家的丞相府?”
長輪挪開眼,真是不想看她惺惺作态,對天道:“這不是知道孟小姐身份嗎?”
連穼冷冷看着她,戚婷兒不敢對上,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她裝作沒聽到長輪的話,轉身跟上孟淮妴。
話卻是對連穼說的:“我被父母仇家拐了,扔在路上,乞讨數月得師父相救,第二日又見到了你.幼時雖隻與你相處短短幾日,可我乞讨度日,那幾日溫暖便足以叫我銘刻在心。縱然未得師父教授,但卻受他養着,心中早已把他當作師父來敬重。你我相識于微末,我自覺親近,這才以師姐自居,我未想過……未想過今日的大将軍恐怕已忘記舊日共苦之情。”
“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最後,還低低啜泣起來。
既然她主動提起幼時之事,孟淮妴便放慢了腳步,索性問道:“外頭傳言,你對連将軍有救命之恩?”
戚婷兒哭聲一頓,面有難堪,但知道連穼也在,不好不答,支吾道:“是師弟救了我,我也不知外頭怎麼傳着傳着,竟傳反了。”
孟淮妴挑眉,看了連穼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在調侃: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是個熱心腸。
她繼續問道:“連将軍的師父是做什麼的?”
“連将軍的師父”聽在戚婷兒耳中,隻覺得是故意羞辱她的攀親,她心裡在意這個,答得也就不假思索,更加真實:“不知。”
“那他為什麼養着你?”
“不知,我隻是個快要活不下去的乞兒,師父說,若我願意把性命交給他,他便讓我吃飽穿暖。”戚婷兒似乎想到那段乞兒的日子還心有餘悸,她眼中露出驚恐,看起來可憐兮兮,“孟小姐自小錦衣玉食,怕是不能理解我這樣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絕望,若我沒有被拐,也會和孟小姐一樣,被家人愛護着長大,自然不在意那幾日友情。”
“那個時候,隻有師弟陪着我,他是我人生的光。”
一番話說完,戚婷兒已是面色蒼白,像是受了重創,卻又強作堅強,勉力維持着活力和笑容。
孟淮妴有些膈應,這怎麼聽起來這麼暧昧?
可她垂目思索,若是幼時的苦難所造成的心理影響,似乎也可以理解。一時覺得自己也許被情所擾,有些狹隘了,但戚婷兒整段話聽起來的怪異感,又讓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狹隘。
再看戚婷兒果然面露苦澀,還輕聲歎道:“可笑自己抱恩眠,錯把一腔厚誼付。”
“給你希望的,是師父,他才該是你的光。”連穼卻似無情的閻王,打斷了這些恩義情面,聲音聽起來發涼,“也沒人陪着你,隻是同被關在一個山洞——長輪倒是和你說過幾句話。”
“是啊,我怎麼不是你的光?”長輪嗤笑道。
此時幾人已走到正廳,裡頭筇崖公主正坐着呢,原來連穼是出來見這位客的。
孟淮妴從未如此時一樣,這般歡喜見到筇崖公主。
有筇崖在,她就能分清楚,自己對戚婷兒的不滿,是不是被對連穼的情所擾了。
連穼在場時,筇崖都不會利用行禮去為難孟淮妴,但對戚婷兒卻沒有顧忌,親自扶了孟淮妴起身,沒有讓戚婷兒起身,目光還滿是厭惡。
連穼與她寒暄兩句,道:“筇崖公主,府上已備下午膳,不如移步膳廳?”
筇崖欣然答應,轉臉卻對戚婷兒厲聲道:“這等棄籍,還不快打出府去,真是污了本宮的眼!”
話落,公主的兩個護衛便出現,往戚婷兒面前一站,盡是殺氣。
皇子女和王爺公主府内一般會有皇帝從律風衛或行儀衛中挑選的100-200人去當護衛。雖然數量都是100人起,但挑選什麼水準的衛,則會根據皇帝的重視程度以及封地的具體情況,靈活調度。他們既是府主的護衛親随,負責守護其安危,也是朝廷派來監視的耳目。
筇崖公主身為極受寵愛的公主,文耀皇帝給她的,都是最好的。
兩名護衛是皇帝從律風衛中調出來的,律風衛有如皇帝暗衛,專司保護暗探之事。共有十隊,後八隊每隊450人,雖隻有皇帝知曉第一二隊人數,但想來也不會太多。整個律風衛總人數也不過數千,皆是精心訓練出來的侍衛。皇帝從中調給筇崖公主的,有五十人,又從行儀衛中調出一百五十人,可見對筇崖的寵愛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