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淮妴回到皇城,已是三月二十五。
她輕車熟路地翻了大将軍府的牆,瞧見了李管家,問了連穼在内院書房,便徑直往内院而去。
一路上她目不斜視,瞧不見這大将軍府上多了什麼,可正廳内的人卻透過窗棂瞧見了她。
戚婷兒沖着一旁的下人問道:“那是誰?”
下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回道:“她是……”
卻還沒等說完,戚婷兒又急急問道:“她怎麼往内院去了?師弟不是不允許旁人進入内院?”
下人繼續道:“這是……”
又沒等說出口,戚婷兒一拍桌子,怒道:“怎沒人攔着她?”而後小跑過去,同時沖那窈窕身影喊道,“站住!”
那身影卻是毫無停頓,想是距離尚遠,便又連喊兩聲“站住”。
此時距離不斷拉近,總不會聽不到,可前頭那身影卻是滞都未滞,這可徹底惹火了她。戚婷兒從身上抽出一個暗器丢了過去,竟是一個極薄的刀片。
眼看着刀片就要飛入那人背中,卻突然被一把刀擊落了地——都不等飛到近前由跟着的黛禾與晏罹出手,這是大将軍府的護衛擊落的。
有一個護衛急忙趕來,沖孟淮妴抱拳道:“孟小姐,這……”
孟淮妴此時終于停下了腳步,卻是擡起了手,示意護衛不必多說。
戚婷兒看着孟淮妴那傲慢的擡手,雙目幾欲噴火。
孟淮妴雙足未動,隻是優雅地側了側身子,眼神輕輕地從上到下看了她一眼,然後露出一個輕輕的笑:“是你扔的暗器?”
見這女子轉過身來如此絕色,戚婷兒不自覺地睜大了雙眼,怔愣起來。轉而體會到這女子的姿态,又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那樣風輕雲淡的神情,像是對她的輕視!
她心中驚豔化作嫉妒,卻故作鎮定,勾了勾唇,摸出一個刀片把玩着,輕蔑道:“原來不是聾子啊?”
孟淮妴笑得更深了些,又看了她一眼,轉身繼續方才的路。
戚婷兒則又上前去,想要阻止,可那護衛卻擋在了面前,道:“戚小姐請止步,将軍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内院。”
這可太落人面子了,戚婷兒怨恨地盯着護衛,張嘴欲言,護衛也許是看出了她想說什麼,也許是不想多作糾纏,擡頭向周圍的護衛看了看,道:“需要我等請戚小姐離開嗎?”
将軍府内各處都有連家兵和護衛布防,連牆頭都有人蹲守,隻是後來都得了命令,默許了孟淮妴翻牆,如入無人之境。但其他人,可要嚴肅對待。
面前這護衛之意不言而喻,戚婷兒知道自己現在是讨不了好,隻得恨恨瞪了護衛一眼,轉身回了正廳等待。
孟淮妴絲毫沒有被影響,既然是大将軍府的護衛擋下了那枚暗器,那她就給個面子,暫時不追究。
她來到内院,不出所料,連穼又在書房。
察覺到有人出現在門外,都不用黛禾敲門,長輪便打開書房大門,讓她進去。面禮卻行得懶散起來,看起來心中不滿。
黛禾與晏罹也踏入門内,對連穼行了面禮——他們實該按草民行長揖,但主子之間不行禮的情況下,他們便隻需要行面禮,這也是長輪需要對孟淮妴這個草民行面禮的原因。
孟淮妴腳步不停,與頭也不擡的連穼一樣自然。
“叮——”
一個清脆的鈴聲響起,伴随着什麼東西滾在桌案上的聲音。
連穼先是看了眼落在議劄上的鈴铛,再擡頭看向走到面前的孟淮妴,以眼神詢問。
“喏,賀禮。”孟淮妴笑容很是燦爛,真心道賀,“恭喜你中了會元,又中了榜眼,你可真厲害!”
長輪一直探頭望着,當即接話道:“又是鈴铛?還是一個?孟小姐可真會省事!”
孟淮妴聽出來這人的不滿,她側着身子,手撐在壘起來的議劄上,看了看長輪,又看了看連穼,好笑道:“哦?你家大将軍還缺什麼?我這就去備。”
這話長輪可就不會接了,他抱着胳膊,瞪了眼和他相對而站的黛禾和晏罹,轉移話題:“孟小姐去了哪裡潇灑?消息還真是閉塞!”
這是在諷刺她賀禮送得太遲了,如同今日才知連穼高中。
晏罹面具後幽深的眼睛是明顯的冰冷,聲也沉而冷:“得真心祝賀,已該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