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若背後有人算計,此人當是從孟淮妴入獄之後起的心思。
“經此一事,重創了護國侯勢力。五城兵馬司西指揮的位置還空出來了——如今這個西指揮,背後到底有沒有人?”
“再有近來幾位官員的查辦,又是不是在那人的算計之中?”孟淮妴絲毫沒有被利用的不快,她反而贊歎道:“若從我入獄便開始謀劃至此,此人不可謂不可怕,隻需要放一把火——以小搏大,還做得如此成功。”
他們能想到這些,皇帝自然也能想到。
隻是不知,皇帝在想到之後,是能避開這場算計,還是皇帝疑心之後的結果,恰好也在幕後之人的算計之中?
又或者,還有更深一層的算計?
疑無止盡,最後,倒是要看些運氣了。
孟淮妴突然想起了肖淇天夫妻死亡一案,她身為兩案的參與者,品出這兩次算計有些相似。莫非真有她不知的勢力,從幾年前就開始攪動風雲?
——
忙碌的京官擡眼一看,時間已經來到了二月二十八,文科舉會試放榜之日。
正榜三百人,副榜七百人,隻有正榜者可參加殿試。
百姓們可謂是翹首以盼,發現大将軍連穼不僅是在正榜,還是會元!
鄉試經魁在好事者眼中不算什麼,當時依舊有衆多人揚言大将軍定然止步會試副榜,如今,那些支持相信連穼的,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如“鄉下野小子、山坳裡蹦出來的無名小卒、野蠻、粗俗、附庸風雅、□□穿金裝”等言論都在此刻沒了底氣。
但還有人不服,掙紮說他武科舉定然落榜。
這話就是笑話了,讓人都懶得反駁。
一個武将,還是個大将軍,文科舉中了會元,武科舉還能落榜?
孟淮妴想到他今日必然有人宴請,十分忙碌,也就沒有湊這個熱鬧去道喜。想着下月十五,便是殿試,屆時再一并道賀。
這段日子所有人都很忙碌,筇崖公主想起了自己當初許下的承諾,也開始為三月初五的幕僚考試做着準備。
孟淮妴想着此時不适合去打擾連穼,便離開京師,專心撲在自己重刹樓中事務上,以及個人訓練。好似全然忘了自己還喜歡着一個人。
然而人長大了,總有想談談風花雪月的時候,黛禾先她一步,與人相戀。
孟淮妴是離京了,黛禾卻偶爾請假,前往永安州,去與她的戀人相處。
晏罹拿着幾摞文書,放在桌上,道:“主子,對黛禾的戀人——呂良,已經連續監探了一月,沒有發現異樣,是否繼續監探?”
說起這個呂良,與黛禾倒也有些緣分。
黛禾十四歲那年,參與滅殺勇武侯一門,那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由于心存仁慈,後來被孟淮妴命令,多殺些惡人鍛煉。
黛禾和同侪一樣,從找目标到查目标再到最終的殺目标,都是獨立完成。呂良的爹,便是黛禾自勇武侯滅門後,第二次親手殺的人。
呂良幼時和其父在一戶人家做下人,在空閑時間,其父就會打罵呂良,極其惡毒。黛禾進過了半月觀察,确定其父該死後便一刀殺死。
其父死後,那戶人家一名不婚無後的二等管家,因為同情收養了呂良。呂良在養父的照顧下,生活滋潤,如今成那戶人家中的一等管家。
黛禾到底是呂良的殺父兇手,若是有一天,呂良知曉此事,是會感激黛禾,還是會反目成仇?孟淮妴以己度人,倒是會心生感激,于是打消疑慮,搖搖頭,又問道:“呂良的評估報告可出了?”
“出了。”晏罹從文書中找了找,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孟淮妴接過一看,上頭的“正常指數、品德指數、健康指數、善良指數、暴躁指數、武功指數、輕功指數、力量指數、可探究性、危險性”等等都是一個尋常人的正常數值。再看最後的判定“是否建議繼續監探:建議。若繼續,監探周期:30日/次;每次時間:連續3日。停止時間:待定。”
她笑道:“終究是殺父兇手,黛禾又是我的貼身護衛,還是不能放松警惕,就按照這報告來。”
監探部評估出的每三十日一次監探,想必也是出于關系的考量,否則對于屬下的戀人,通常是不必過多監探——也實無那麼多人手精力,隻需要保證屬下能夠掩飾好真實身份即可。
因此,每次黛禾與呂良相處,都是有人監控的,黛禾自己也知曉——樓中無人比黛禾的武功高,輕功十級者或許可以做到不被發現,但也不必調來大材小用;況且一旦發現,反倒影響情誼,不如直接表明,要在一旁監控。
一切都有序地進行着,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