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
二皇子府中,一個偏院滿是紅燭喜字,瞧着分外喜慶。——無論是迎正室還是納妾室,為了喜慶紅火之意,喜房都是布置為紅色,不可為其它顔色。
而喜服的顔色和樣式,都沒有限制,甚至沒有性别限制,全憑雙方喜好。萬般顔色,除國色外,沒有貴、賤,隻有喜、厭。
易臻一身輕薄的丁香色廣袖羅衫,内着藕色露半胸襦裙,肩挂霞帔,頭戴鳳冠,額飾花钿;左臉頰的雪柳紋身上,有小珍珠散落點綴,更顯清雅幽美。
雖說服飾在限制上,國色映日玄色、完整龍鳳紋、冕服、賜服、朝服、公服不能使用及仿效,不得過于裸露。而在限制之外,喜歡什麼穿什麼,不講階級,全看個人财力,什麼鳳冠龍紋袍,隻要龍鳳樣式不完整,便皆可穿用,也不拘場合。
但,少有給妾室準備這般精緻華貴服飾的。
易臻心中明白,這些定然都是喬時謹授意的,否則二皇子妃又怎會待她這般用心?
她原本還有些怨憤,自一個月前,二皇子妃入府後,她便日日受辱,不是暴曬便是受冷。喬時謹還說新婦入門,不好冷落,得給正室臉面,自成婚後,便不曾親近過她,甚至不來看她。
她被二皇子妃困于偏院中,不得到處走動,偶爾遠遠瞧見喬時謹,對方也隻是歉意點頭,若非是那眼中的愛意不減,時常又給她送衣添食,她真是支撐不住。
納妾是不必辦宴席的,易臻隻在屋中坐了一刻,便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忙又把丁香色頭紗戴上,靜靜等待心上人掀開。
喬時謹推門而入,眸色深暗,凝視易臻片刻後,才逐漸轉變神态,眼中盛滿深情與激動,他上前掀開頭紗,而後猛然把人擁入懷中,好似朝思暮想的人兒終于擁有一般。
易臻感受着這份猛烈的愛意,心中怨憤盡數消散,隻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她聲音顫抖,滿足地喊道:“夫君。”
喬時謹卻并沒有喊她“夫人”,隻是開心地應下,松開懷抱,看着她的臉,喚了聲:“臻兒。”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稱呼,易臻難掩失落。
喬時謹卻以為她是因為身份問題,遂一臉歉疚道:“臻兒,你可是怨了我沒給你側妃之位?”
這也是她失望之事,可易臻卻搖搖頭,心中又很是理解:“隻要你一直愛我便好,我理解你的難處,我如今的身份,還是不要被人太過清楚,就待在内院便好,隻要你愛我,便一切都好。”
“臻兒,你真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喬時謹一臉感動。
“怎麼,皇子妃待你不好嗎?”易臻知道不該這樣問,可她就是忍不住,還是吃醋般問了出來。
喬時謹像是很滿意她的吃醋,笑容有些得意,這也讓易臻覺得自己的感受被重視了。
“她若是好的,還會那般折辱你嗎?”喬時謹一臉心疼,“迎入正室後,為表尊重,都是要三個月後才能納妾。我心中有你,無法給她情愛,便想着給她尊重也好,誰知她如此待你,便别怪我急着把你納入了!”
說到這,他又有些不忍心般,問道,“臻兒,你不會覺得我太殘忍吧?”
正室未被迎入,不得納妾。一般是迎入正室後三月才可納妾,代表對正室的尊重。
若以旁觀者身份聽聞有人這樣對待正室,以往的易臻會認為殘忍無禮。但當她身處其中,成為那個被呵護重視愛着的一方時,卻隻覺得十分滿足幸福;可她心中又明白這樣想是不對的,于是,沒有立刻回答。
喬時謹頓時就低垂下頭,瞧着很是可憐,低聲道:“臻兒,我隻是想給你最好的,我有什麼錯?”
易臻忙安撫他:“時謹,你沒有錯,我明白的。”
喬時謹順勢擡起頭,一隻手摸着易臻臉上的紋身,滿眼心疼:“當時,一定很痛吧?”
“不疼,不疼的。”易臻目光堅定,為了你,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