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真的,晏罹本是在酒樓處理事務,收到暗衛傳出的消息便即刻前來。路上遇到了連穼,思及主子的底牌能不暴露便不暴露,便請連穼來救人——一個當朝大将軍,即使不帶兵卒,也能震住賊人。
至于晏罹是怎麼知道孟淮妴遇到危險的,隻說黛禾放了信号彈即可。
等到人都被帶走,孟淮妴也被請出牢房,要給她安排到其它牢房。連穼擺擺手,阻止了這樣的安排,道:“孟小姐受驚了,我會禀明聖上,現在先送孟小姐回府安頓。”
既然大将軍開口擔責,下頭的官員也就不再堅持,就要點頭,孟淮妴卻走到前頭,對司獄道:“帶路吧。”
非孟淮妴不識好歹,發生此事,她這牢必然是坐不過今晚的,隻是由陛下親自開口免了她的罪過安撫,豈不更好?
現在繼續待在獄中,還能讓陛下有一個知禮識趣的印象,百官也不會有微詞。
連穼沒有離開,而是跟在後頭,等到隻剩下黛禾晏罹和長輪後,他看了看有些潮濕的牢房,也沒表示什麼,突兀問道:“你手法太激進了,有沒有考慮過,一時隐忍,釣出大魚?”
孟淮妴挑眉看他,不知所指何事。
“你本可以不入獄的。”
原來是入獄之事,這确實可以說是孟淮妴主動入獄的,從當衆打褚祁起,她就料到後果。
“或許你是隐忍慣了,可我卻是隐忍夠了。”
孟淮妴坐在獄卒們才抱來的新稻草上,一句又試探又控訴般的重話,她說起來卻語調平靜。
連穼也是同樣的平靜,隻堅持他的疑問,看向黛禾和晏罹:“你們都不勸?”
黛禾受了傷,外傷方才有人已經給她包紮,現在正靜坐調理内傷,見被注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以她懂的東西,還不夠勸主子。
晏罹倒是想勸,但左右孟淮妴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事,也就聽從了:“一切聽主子指示。”
見此,連穼歎了口氣,并不認可:“你這般行事,當是至今沒查出是何人指使。”
“有必要查嗎?”孟淮妴毫不在意,“隻要不是我的人背叛,在這塊地界上,今日張家來放箭,明日李家來放火的。多大點事,清不清楚的,沒那麼重要。”
“若不引蛇出洞,他們會一直在暗處不停騷動。”連穼循循善誘。
“無妨,他們設計一條道,我便堵上一條路。”孟淮妴油鹽不進,眼睛裡跳躍着有些變态的狠,“看看究竟是我先死,還是他們先瘋。”
長輪目光一閃,看了眼連穼,似乎有點擔憂。
——
西司司獄司闖入刺客,刺客就是護國侯府蔣大少爺,其目的是殺死孟家三小姐孟淮妴一事,很快傳遍四方。
蔣林和其六個屬下,加上被騙去的蔣衛的四個屬下,共計十一人,一并被關押起來。
文耀皇帝勃然大怒,當天下令,給十一人各杖三十。
“這個孟淮妴,連穼要她回府她不回,還待在獄中,是生怕朕對蔣林輕輕放過嗎!”
文耀皇帝在殿中踱步,好笑道:“罷了,傳朕旨意,讓刺客闖入,乃司獄司之過。孟淮妴遇刺受驚,免除罪罰,回府修養。”
并派人另送了藥材到丞相府安撫。
孟淮妴是先去了一間客棧,沐浴換下新衣後,才回府的。府門前擺有一個火盆,跨過之後,又有接風洗塵之宴。
府裡的人有他們的慶祝歡迎方式,孟淮妴亦有自己的慶祝方式,宴罷之後,她回了自個院中,又命人搬來火爐。不用說,又是燒畫。
燒畫之美,她還沒有欣賞夠。
甚至,有些上瘾。
美妙~
真是美妙~
——
此次事件,首先被發落的,是看守不利,緻使獄卒傷亡、囚犯生命遭到威脅的五城兵馬司西指揮。
雖然這位西指揮可以說是受到了無妄之災,但他是必須被發落的人。皇城的五城兵馬司指揮都是皇帝信任之人,有此情分在,皇帝隻是給他降職調任别省,也算善待了。
在孟倚故這位丞相的帶頭聲讨之中,在遠東省駐守的護國侯蔣臣,自有渠道快速傳達命令、安排一切。
蔣臣極為懊惱大兒子此次的愚蠢行徑。如今就連在獄中關押,無人與之交流的蔣林自己,都懷疑那場失火是有人安排。
可再如何懊悔惱怒,蔣臣也不願輕易放棄兒子。畢竟,他曾經那麼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