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應了卻不敢上前拉走易臻,孟淮妴又道:“别害羞呀,大家方才不是還想念家姐嗎?”
她歎了口氣,“隻是可惜,我家大姐要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不日便要啟程離京,屆時諸位想見,短期内也難再見到了,就在這幾日,諸位若是想念,可要早早遞帖過府才是!”
這話一出,衆人心中最後那點疑慮也消散了,她們會不會遞帖另說,這個坦然的态度,半點也不似假的。
孟淮妴自然也不擔心有人遞帖,屆時有的是法子解決,也隻有皇家不好糊弄,可欺君之罪,是在皇帝面前欺瞞,才是罪。隻要皇帝不管,那她盡可瞞下。
經過今日一事,恐怕皇帝原本不知,此刻也知了,但自個兒子想要娶丞相之女為側妃導緻的這麼個事,到了這個地步,他全無必要點破。
日子有時是糊塗着過,有時是裝糊塗着過。也有時不過,有時越過。
隻需端坐上方,縱觀全局。
衆人散去,卻無人真的拉着一個婢女去同制燈籠,易臻像是被抛棄的玩具,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孟淮妴先是對應若音道了謝——雖然不需要她幫忙,但好在也不算是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便還是要感謝一下其的好心。
而後,她又走到易臻面前,由衷地誇贊道:“不錯,你還沒有失了傲骨。”
果然,不愧曾是相府的人。
易臻卻一臉反感,她現在淪為婢女,雖然是暫時假裝,可也覺得孟淮妴高高在上稱贊别人的樣子像是恩賜,十分讨厭,她回道:“用不着你來評斷。”
誰知孟淮妴竟恍然意識到錯誤,歉意點頭,分外坦蕩,毫無難堪之色道:“抱歉。”
易臻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她實在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自卑作祟,才會覺得對方是高高在上的恩賜姿态。
“你就沒有想過,今日這一出,與你的心上人有關?”
孟淮妴目光逡巡四周,瞧見了遠處那緩緩走來的男人身影。
結束了,二皇子終于出現。
是啊,他為何要帶自己來此地呢?難道……
不,易臻微微搖頭,他不是那種人!她想要反擊孟淮妴,撇着成群結隊的人們,反問道:“我的身份,他們會相信嗎?或許會傳得更廣,但那些人都會相信嗎?”
“易臻,你腦子也換了嗎?”孟淮妴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你還不明白嗎?重要的不是他們信不信。”
“不過要謝謝你,提醒了我。”孟淮妴轉了轉手腕,轉身離開。
是該防止被有心人傳播,該對各處在民間散播消息的地方出些預防和應對安排。她招來晏罹安排,晏罹卻回道:“主子放心,在他們發現易臻之時,屬下已經安排下去。”
“嗯,你做得很好!”孟淮妴很是滿意,當屬下的,最重要是想到上頭人還未想到的事,這能省很多精力。
二皇子喬時謹看着孟淮妴離去的身影,眼中有一瞬的狠毒,面上帶着心疼和歉疚,加快了步子到易臻面前安撫。
他原本以為,身份不同,心态不同。卻沒有想到,易臻竟然會在那種情況下否認!隻要她今日承認了,多少也能給孟家,給孟淮妴這個始作俑者帶來麻煩。
可惜啊,他壓着火氣,深情地摸了摸易臻的頭,這個廢物!
經此一事,易臻不願再待在此處,喬時謹溫柔道:“那好,我們這就回府。”
“不。”易臻搖頭,心疼道,“時謹,你平日就總是獨來獨往,還是趁此機會,與大家來往才是。”
等到送走了易臻,喬時濟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看着離去的馬車,伸了個腰,道:“二哥不是哭訴,孟于蔓是被孟淮妴苛待至此嗎?緣何今日,此女沒有責難孟淮妴?”
喬時謹神情悲憤,無奈道:“罷了,罷了,我有心為臻兒出頭,卻是無力。臻兒生性善良,顧念血緣親情,我能做的,也隻有護她餘生了。”
“呵。”喬時濟拍了拍他的胸膛,不置可否地笑笑,也擡腳離去。
喬時謹卻是明白,那人群中挑事的,定然是喬時濟的安排。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哼,頭腦簡單的蠢貨。
燈籠制好,到了射箭環節,孟淮妴瞧上了一隻盤蛇燈,也如願射中了,那燈的主人雙手奉上:“小姐真是獨具慧眼,不是在下自誇,我這蛇燈雖然貌兇,卻是最精巧的。”
說話男子着蔚藍道袍,英姿飒爽,又有見多識廣的沉穩,雙手托燈,微微彎腰,也不卑不亢,眼中深色與手上的盤蛇相合,有些迷人。
知立接過蛇燈,孟淮妴卻沒有多看,隻道了一句“多謝”,留下那人伫立原地。
夜晚的燈會極美,孟淮妴本想邀請連穼一同觀賞,但看着一盞盞美麗的燈籠在燈光之下,更加耀眼,她不由得想:不知和燒畫比起來,哪個更美呢?
一想到此,她心中發癢,從女子堆裡别過後,吩咐道:“回府。再去買些人物畫來。”
她自個畫的人物畫都燒完了,隻能到外頭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