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百姓,是犯不了株連九族之罪的,株連三族已是十分少見。株連之罪,多是用于權貴官吏。”
小紅的笑容突然得意起來,像是為自己洞悉了孟淮妴的想法而高興,卻很是大方地寫在臉上,“幸而父親所受是株連,而沒有更籍,我還是良籍,如今是尋常百姓。”
“身為百姓,我很是樂見那些權貴官吏受株連之罪,畢竟他們貪婪殘暴之時所侵害的也不止一個人,隻有株連才能解百姓之恨,分百姓之苦!”
“像我這種百姓,卻是不用擔心要遭受株連的,那麼此條律法,為何要廢?”
孟淮妴停止轉動扳指,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小紅,眼睛裡有着顯而易見的殺意。
小紅身子一抖,笑容僵在臉上,心中後怕起來,自己在權貴面前說這樣的話,這不是找死嗎?她還有很多風景沒有看,還有理想沒有做,今日卻要死了嗎?
她看了晏罹一眼,後退一步,拔下簪子對着孟淮妴,道:“孟小姐,丞相大人若是想改動律法,應當廣納民意,如何這點想法都聽不得了?”
晏罹卻是動也未動,孟淮妴暴露出這樣明顯的殺意,一般都是用來吓唬人的。
果然,孟淮妴把手中的扳指抛了過去:“這是新的,我沒有戴過。”
小紅還以為要打她,吓得閉目坐在地上,手上卻感覺多了重量。睜眼一瞧,卻見那枚瑩潤的白玉扳指被串在了手裡的發簪上,還在打着轉呢,她的腦袋也跟着暈乎起來,小聲問道:“孟,孟小姐,您,您這是……”
孟淮妴起身,走過去扶起了她,道:“你堪當大姐之任。我許你榮華富貴,但你終生不可嫁娶,且今後無論取得何種成就,都不可以自身名姓立于世,你可願意?”
找個人頂替孟于蔓,可畢竟不是孟家血脈,嫁娶之事牽連兩家,人多了難免生出異心,孟淮妴不喜歡麻煩,這才想直接斬斷。
小紅腦袋更暈乎了,她雙眼滿是疑惑。
孟淮妴又道:“你隻需要回答願不願意。”
小紅想了想,問道:“我可以自由出行嗎?”
“可以。”
“那我願意。”
找到孟于蔓人選的這一日,是十二月二十六。當天,小紅被帶回孟府,有一人則帶着一馬車行囊出府。
二皇子府内,一對有情人終于見面。
喬時謹見到她的模樣,先是疑惑,而後有些不敢确定道:“蔓兒,是你嗎?”
易臻眼中含淚,搖搖頭,道:“别叫我蔓兒了。”
觀這神态和聲音,喬時謹已确認了身份,他一把抱住易臻,輕輕摸着她的頭,道:“蔓兒,你明白的,我不好出現在相府,這才讓你獨自面對,你不會怪我吧?”
易臻搖着頭,抱緊了喬時謹,委屈地哭了起來。
“蔓兒,怎麼了?發生什麼了?你,你别吓我啊?”喬時謹心中咯噔一下,關懷地問着。
易臻推開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雪柳,笑着問道:“你看,美嗎?”
喬時謹仔細看了看,一臉真誠,點頭:“美,很美。”
“比以前更美嗎?”易臻追問。
喬時謹抱着她的雙肩,往後離遠了些又瞧瞧,最終點着頭,道:“都很美,不一樣的美。”
“那你喜歡以前的臉還是現在的臉?”易臻眼中帶着期待和小心。
看她這樣脆弱,喬時謹摸上她的臉頰,溫柔笑道:“都喜歡,蔓兒,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然而,手上的觸感不像是脂粉,他眼皮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就好。”易臻羞澀地笑了,低着頭道,“你别叫我蔓兒了,我往後姓易名臻……”
什麼?
安撫好易臻之後,喬時謹回到書房,待屬下關了門窗,他終于顯出怒火,一拳砸在桌上。
但最終還是收了力,桌子毫無損傷。
“易臻?好一個易臻!”
屬下也歎道:“誰能想到,堂堂相府大小姐,竟然毫無用處,幾乎成了廢棋!”
喬時謹坐了下來,咬牙切齒:“不愧是丞相!”
“殿下,還得辛苦您繼續與那易臻周旋,她到底是丞相血脈,生母又在相府,隻要她在,咱們與相府總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