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張臉可是讓人記得的,你走出孟府後,縱使不與人說,也免不得有人猜測。孟府的大小姐有的是人想當,既然你不想當,也就沒有資格頂着這張孟大小姐的臉。”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對我做什麼?”易臻這個當事人最是驚恐,身子微微發起抖來。
旁人也吞了吞口水,想起一些鬼怪話本,又是一陣發麻,孟于悠忍不住低聲問道:“三姐不會要剝皮吧?”她又苦惱起來,“可是剝皮易容那是假的啊,三姐怎會相信這個!”
易臻也想到可怖的方向,失聲尖叫:“父親,父親,您救救我啊父親,她是個魔鬼,她……”
見孟淮妴揉起了耳朵,知落會意,上前來用帕子堵住了易臻的嘴。
“六十杖太過狠辣,父親既然心軟,我也不能代之心狠,不如換個法子。”孟淮妴又低頭看她,這次是真的眉眼良善,卻給易臻吓出了眼淚。
知落把自己的工具拿了過來,打開自己的工具包,在易臻面前展示一番。
“你以為沒了相府的背景,二皇子還會愛你嗎——哦,你以為會的。但你若是沒了這無暇的臉——”
易臻睜大雙眼,瘋狂搖頭,被按着堵着嘴的二姨太也搖晃得椅子都動了起來。
“你看,你反應這麼激烈,可見二皇子也沒有給你很多堅定嘛~”孟淮妴聲音放溫柔了些,安撫道,“别擔心,我也不是什麼惡魔,知落的手藝很好的,隻會給你的左臉頰紋一朵花。”
“美人紋面,也是增色,别有一番美麗。隻是有點痛,但和三個月不能下床,還會落下病根的六十杖相比,那點痛該是不算什麼。”
說到此處,她親自取下了易臻嘴中的手帕,不帶感情地詢問道:“易臻姑娘,你選哪個?”
易臻轉過頭,努力地想要看看孟倚故,但隻看到孟倚故一臉的淡漠,便知道,這一關,自己是逃不過了。她看向孟淮妴,問道:“你确定這丫頭的手藝很好?”
孟淮妴隻“嗯”了一聲。
“那就紋吧。”易臻閉上眼睛,孟淮妴說的話,她深知可信,說了增色,就不會是羞辱。
紋身并不是什麼稀奇事,男女皆愛美,有的是人在身上紋點圖樣。雖然紋在臉上的不多,但隻要手藝好,确能增色,又是和杖責相比,她也隻能接受了。
她不再掙紮,老實躺着,隻希望這個丫頭千萬别失了手。
但既然是受罰,也不能叫人得了好處,因此,知落下手沒有輕重,疼得易臻又哭又喊,卻又怕影響效果,主動要求人按着自己。
孟淮妴開口道:“父親今日休沐,本該好好歇息,耽誤了這許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和母親一起回去歇息?”
紋身耗費時間,他們确實不必在這坐着,道了句“幸苦你了”,便都起身離開。
主母和主君走了,餘下的人也想離去,孟淮妴卻阻止了衆人:“各位,不如好好看着,也好警醒自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有理!”孟淮清附和道,“大家想必都還沒親眼見過這紋身之術,今日也可開開眼。不過這丫頭是三妹你的人,想必你平日也看膩了,不如自去,我在這看看,最後能紋出個什麼來!”
他這是關心,知道孟淮妴會覺得枯燥,給她遞了台階離去,自個在這看着。
孟淮妴自然懂得,她點頭以示感謝,轉身離去。
接下來是知落大顯神通,她本就心腸硬,不懂得心疼人,任易臻怎麼叫喚,都無動于衷,反而覺得嬌氣,心中厭煩,下手更重了些。
不過紋身到底是她的愛好,對待此事她是十分認真,最終成品很是完美。
易臻左臉頰開出一株至下颌而上到眼尾的雪柳,與她清麗的面容相得益彰,讓整個人清雅之中透出幽美之感。
但到底是受罰,又痛,易臻覺得自己掙紮哭痛的模樣叫人全程圍觀,很有些屈辱感。
出于愛美之心,紋身結束後屈辱感瞬間消失,她立刻起身就要找鏡子。這下也沒人攔了,見屋内沒有鏡子,便開門出了屋子,快速跑走,連生母也忘了。
衆人本是待久了不耐煩,但瞧見成品後,都目露訝然,孟于悠道:“少見在臉上紋身的,如今一見,真是驚豔!”
孟淮清本是歪歪斜斜地在椅子上小憩,倒也睜眼瞧見了,卻是去誇知落:“你這丫頭,手藝還真是不錯,不愧是三妹的人!”說完還不忘這是在罰,又道,“執刑辛苦了,這本不是你分内事,照你這手藝,我會讓母親賞你四千合,以作工錢。”
知落行了中揖,開心道謝,像個頭腦簡單的傻丫頭,一點也看不出方才紋身時的臉黑手狠,孟淮清忍不住心中又道一句“不愧是妹妹的人”。
衆人散去之後,孟于月去扶大姨太,落在最後,眼中竟然有些羨慕,道:“那紋身好美,真不知是懲罰還是獎賞。”
大姨太指了指她的額頭,道:“你呀,我看着也就那樣,你可不許動心思,忘了她疼得哀嚎哭泣了嗎?”
孟于月想起方才易臻那全無形象的樣子,若非是紋身在臉,有下人一直給她擦拭,恐怕她起身時就是滿臉淚水鼻涕了。
也太不雅了!
這樣一想,她又實在想不起那紋身之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