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當真給辦,計、錦二人激動得淚花都出來了,忙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可有證人、證物?”按察副使聽完後,問道。
二人面色羞赧,才不是說了那杯井水被知府拿去了?
“大人,他們隻是普通村民,此種大事您隻要派人去查,不就一清二楚了?”孟淮清上前道。
按察副使哼了一聲,心道“你懂什麼”。
孟淮清吩咐辨骨辨心道:“你們帶着大哥大姐去找客棧住下,我留在這盯着案情進展。”
計、錦自然不敢說什麼,跟着小厮走了,隻有兩個護衛留着。
按察副使更是不滿,陰陽怪氣道:“怎麼,孟家大少爺這是要催案子?”
實際上,他對于眼前這人是不是孟淮清也沒有完全相信,畢竟世間長得相似之人不是沒有,隻是看在并非大事上,也就認下了他的身份。
孟淮清隻做不知他的心思,走到一張椅上坐下,歪靠着,吊兒郎當的樣子,道:“大人這是什麼話,怎麼我孟大少爺要管個事,就這麼難嗎?”
看他這樣,按察副使倒是更信了他的身份,隻是也更加瞧不上他,回道:“大少爺且回去等着,你或許不懂,立案偵查還有許多流程呢!何況這種無憑無據的案子,全靠那兩張嘴說。”他冷笑一聲,“大少爺怎麼就确信那二人所言非虛了?”
“唉!”孟淮清長歎口氣,“我也不确信啊,隻是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功勞,想必參政也聽過我的名聲,家父很是頭疼啊!”
他幽幽說道:“知縣知府這等大事,既然讓我遇上了,便是我的機緣,我想和提刑按察使司共享這份機緣——”
他故意停頓片刻,才繼續,“若是提刑按察使司不願與我同享,我便去找找承宣布政使司,再不濟便去找都指揮使司,他們即便不管,也必然願意幫我向你們施壓。”
這番話,倒讓按察副使正眼瞧他了,擰眉沉思須臾,便命人給孟淮清斟茶,道:“按察使大人應當回來了,孟少爺稍坐片刻,我去請大人前來。”
地方三司獨立存在,受皇帝直接指揮。遇重大政事,三司須互相照會,不得獨斷;但民情小事,卻是各司其事,互不統屬。如此彼此牽制,自然不願被對方抓到錯處——所謂的“施壓”,便是如此。
按察副使本想用“拖”字決來解決此事,他也不是不願理民情,隻是每日事多,排隊辦事理所應當,若非大事,豈能插隊?
現下更加确信了孟淮清的身份,也覺得可以搏一搏這是個大案,便認真起來。
不多時,正三品按察使便現身人前,他倒是受全了孟淮清的長揖,一身正氣地細問了案情,當下拍案怒起,擇人速往谷中裡村,細細查探。
然而還不待派去的人回禀,幾日過去,按察使這邊便收到了來自武綿府知府的上行公文。
這是一份詳文,乃是需要備案的正式公文。結合内容,使用這種公文便耐人尋味了起來。
文中所書,武綿府衙接武綿府淳陰縣幾水鎮兩兩栾鄉谷中裡村錢計、錢錦二人報案……經初步查明,谷中裡村确屬遭人投毒……
總之,韋大夫、裡正、亭長、主簿等人皆屬案犯,村中有人得了好處裡應外合,後搬去臨鎮的路上被人殺害。幕後指使竟是知縣!
孟淮清滿不在意地笑道:“這知府是看滅口不成,恐生事端,便想斷尾求生,真是謹慎。”
孟淮清雖說了幾句聰明話,但這幾日做派到底不正經,是以按察使也沒把他當回事,隻看着文書思索,卻不知正被人細細打量。
一省知府知縣連有問題,孟淮清是真怕這個按察使也出了問題。
好在,按察使最終沒有叫人失望,責令人深查到底。
知府不知道救下計、錦二人者的身份,但按察使知道啊!此事若想善了,怕是難,且他也想得個大功。他有些惋惜道:“隻是知府這般,是難抓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