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在飛躍進來的晏罹的護送下,離開了人群。
一路上,晏罹總是回頭看她的臉,雖然面上沒有失落,但她散發着陰沉的氣息。
回到府中,沉默半晌,又吩咐了碎星去買幾幅外頭流傳的她今日的畫像。
她坐在院中,吹着冷風,身上的死氣卻比風還陰冷,就這麼直等着碎星回來,飯也不用。
院中下人都出去了,隻有晏罹接過碎星買的畫像,遞了過去。他沒有勸孟淮妴用膳,隻是跟随她去了書房,聽她吩咐,備紙磨墨。
翌日清晨,孟淮妴到了大将軍府。
趕在了連穼去早朝之前。
她堵在他的靜林院門前,連穼把她讓了進去。
在書房中,她把手中的畫卷扔在桌案上,有些微怒:“你失約了。”
“嗯。”連穼神态平靜,毫無愧色,隻一字回複,顯然也不想解釋。
孟淮妴忽地又扯出一個微笑,好像也并不在意此事,體貼問道:“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連穼也微笑:“沒有。”
“那為何……”
“不想去了。”他似乎輕歎了一聲,許是歎她還看不懂,于是打斷了她。
孟淮妴厭惡食言,厭惡失約,可面前失約的人目無閃躲,好似理所應當。
連穼看着她美麗的臉依舊帶着笑容,無論何時,她整個人都有一種淡淡的憂郁感,但她總是壓着,在她的張狂霸氣面前,那抹被壓着的憂郁不容易發現。
可哪怕是笑得再真心,隻要用心感受,就會發現她的眼睛深處有一抹化不開的憂郁,而現在,這抹憂郁彌散開來,可就在即将化作實物漫出眼眶被人發現之時,它的主人決絕地轉身離開了。
看樣子,是死了心罷?
終于。
連穼沒有任何行動,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開心。
他看向被扔在桌案上的畫卷,被她扔得攤開了大半。
霞光漫天,有人身形挺拔,站在空中,等待。
很美,猶如身回昨日。
片刻後,他不禁失笑,這個女子啊,怒氣沖沖地來算賬,又為何送他一副畫呢?
這副有着“等待”之意的畫,他懂得,是她親手所作。
離開将軍府,晏罹一直跟着,想了良久,終于憋出一句:“主子,您不必傷心。”
孟淮妴轉頭看了他一眼,隻淡淡回了句:“沒有多傷心。”
她眼眶裡的淚雖然是真的,但既然還活着,總會有情緒不是?便是哭了也再正常不過。
隻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心裡不是多麼悲傷,能被人發現的憂郁,隻是前世的人生,被悲傷壓沒到深淵裡,然後習慣了行走于深淵後,在這個柔體存在于光明時,一點點的厭世而已。
至于昨日,有失望,有悲傷,但更多的,是對于食言之人,她很想放棄、很厭惡、很想滅殺的情緒。
直到今日,她仍舊不知,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而朝堂之上,百官議論紛紛。
“廣雲樓和博古樓内的物品雖非朝廷認證,也不是極有價值的物品,但其曆史價值還是較高的,其存在也是極有分量的,孟家三小姐難道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便為所欲為了嗎?”
“若她是想自戕,一個想自戕之人,又如何想那麼多?”
“哼,她想自戕?那為何最後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