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子正是觀鏡山上的三個土匪之一,但他自然是不敢說出這個身份的,當下隻是想找補點面子罷了。
小柳聞言,又仔細瞧了瞧三人,與身旁的姐妹對視一眼。都是歡場裡混的,又是在皇城,客人是什麼身份、能不能拒絕,她們是從未看走眼過的。
這三人像是多日沒有沐浴一般,臉上泛着油光,尤其是那個胖子,好似身上的油都被煉出來了一般,秋日不薄的衣裳都被浸暗了。
二當家上前一步,行了個見禮,道:“小柳姑娘看不上我們,興趣旁的姑娘能看上呢?”
旁的妓院或許會喊出些姑娘出來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接這客,但她們浣煙樓不同,她們的東家煙娘子說了:給足姑娘們的拒客權,隻要不是得罪不起的,都可以盡數得罪了去。
因此,小柳旁邊的姑娘底氣十足地拒絕道:“抱歉,三位,我們了解姐妹們。”
小柳打量着二當家,笑道:“這位客官若是願意先洗漱一番,我們倒是歡迎。”
“願意,願意。”
二當家連忙點頭,邁步就要進去,卻被三當家拉住了,他一臉不滿意:“願意你大爺!人家這是嫌棄你,沒發現啊!走,沒骨氣的東西!”
大當家的面色有些難堪,轉身先走了,見狀,二三也就跟了上去。
路上,二當家小聲懊悔着:“早知道這皇城的橙樓敢拒絕,路上就不該去那兩個妓院,耽誤了時間,害得我們沒命的趕路,一身狼狽!”
大當家沉聲道:“他娘的,要是時間充足,老子定要回來點她!”
此時正好走到另一家橙樓門前,三當家露出喜色:“走,去這家看看,以後換了身份,再也來不了皇城了,今夜必須得嘗嘗皇城妓院裡的滋味!”
“哎呀,三位客官留步,第一次來我們怡紅樓吧,可帶了身份本?”有姑娘迎了上去,問道。
顯然,這是不拒絕他們進去的。
雖是土匪頭子,在當地官府有畫像,但并沒有張貼在全國的大街小巷,隻在一些府衙和大型菜市張貼的有,況且張貼的畫像那般多,哪有人能恰好記住他們三人的面貌。因此,即便是使用真身份本來逛這妓院,他們也是敢的。
“帶了帶了。”大當家連忙回答。
怡紅樓的姑娘雖是沒有拒絕,卻也提出了條件,她擋在三人面前,道:“三位客官,在我們怡紅樓消費,三個人,至少得一萬八千合。”她打量三人的衣裝,“不知三位,可帶足了錢财?”
“這——”
大當家才想說有錢,但二當家突然瞥見了遠處有人提着三盞紫色花燈,忙打斷道:“我們還剩兩萬合,消費得起,但我們兄弟大老遠來這,是想睡最好的姑娘,你說的至少,是最差的貨色?”
那姑娘笑道:“這個價錢,模樣身段才情雖是我們樓裡最差的,但也比别處的姑娘好,至于那頂好的姑娘,自然是要翻十倍以上的!”
“行,你等着!”
二當家說完,把大當家和三當家都拽走了,路上小聲道:“沒時間了,我瞧見人提着三盞紫色花燈了,‘六爺’就快趕到了,咱們得趕緊行動!”
“大爺的!怎麼這麼快!”
三當家一跺腳,此時更是懊悔路上在别處的妓院逗留,他留念地偏頭看着一路的妓院,最終還是快速趕往崇平坊。
崇平坊不似寶田坊那般熱鬧,三品至超品官員皆是住在此坊内,隻有少數百姓居于最南邊。越往北去,道上越是安靜,隻有趕車來往的小販會大聲吆喝。
三個土匪按照計劃,來到了北邊。
“大哥,看。”
受二當家提醒,躲在一處有雜物堆積的房柱旁的大當家和三當家齊齊轉頭去看,道上有數人來往,而其中一個衣着華貴的年輕男子吸引了他們注意。
“玉冠錦衣,氣質不凡,年紀不大,面色蒼白,步伐怪異,又喝醉了一般。”二當家下了判斷,“此人不是有重病便是有重傷,這個貨非常适合!”
大當家目光陰狠:“行,就選他了!”
“啪嗒!”
酒瓶落地聲響起,行人們聞聲望去,那碎片旁邊卻沒有人影,衆人正愣神之間,隻聽前方有呼喊聲響起。
“你們是何人?”
“誰派你們來的?”
“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乃丞相府的大少爺!”
“救——”
聲音戛然而止,隻看到幾個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衆人遲疑少頃,有人問道:“有人看清了嗎?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