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什麼可愛?什麼表情?他在說什麼呀?!
菲尼克斯的大腦像是被一團松散的毛線球占領,毛茸茸軟乎乎,但就是找不到頭也找不到尾,怎麼也理不清。
尾骨傳來冰冰涼涼的禁锢感,成功讓癱軟的尾巴又抖了一下。
“看這裡,菲尼。”
……又是什麼?
菲尼克斯保持身體不動,眼球轉動的姿勢看向自己的尾巴。
——是一條尾鍊。
作為獸人族特色的裝飾物,尾鍊的種類很多,戴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有固定在衣服上,鍊體自然垂在尾巴上的,有用夾子夾住尾巴毛,整體固定在尾巴上的,也有用流蘇絲帶等裝飾物系在尾巴上用作固定的……
但現在在他尾巴上的尾鍊和他以前見過的都不太一樣,它用作固定的裝飾物更像尾環——這也是獸人族特色的裝飾物。
這個看上去像黃金手镯的固定物,大概有五六厘米寬,上面鑲着紅寶石和翡翠,套到尾巴上後自動根據尾巴的粗細縮小,緊緊地圈住尾巴尖的位置。
但菲尼克斯沒有感到很強的不适感,隻有“尾巴上面放了個東西”的感覺。
尾鍊的鍊體倒是普通的銀鍊加流蘇的設計,鍊體虛虛地在尾巴上纏繞幾圈,尾部沒有固定在尾巴上,而是讓麥穗一般的金色流蘇自然地垂下來。
陸斯恩拿手撥了一下流蘇,感慨道:“金色果然很配紅色。”
他的審美果然還是很在線的。
不過這種非固定式結構的尾鍊固然美麗,可戴上後一旦晃動的幅度過大,尾鍊就會變得松散,不好看倒是其次,主要是可能會掉下來影響行動。
菲尼克斯在心裡總結:這是一個要求尾巴必須一直彎成某個弧度的美麗“刑具”。
……但是确實很美麗。
他忍不住輕輕地晃動尾巴,讓流蘇晃動的更有規律。
盯着尾巴上面晃動的麥穗,他的手突然有點癢癢的,好想抓一些東西用來磨爪子。
……磨爪子?
菲尼克斯打了一個激靈,趕緊搖搖頭将這種想法晃出腦子。
他才變成貓獸人沒幾天,受到的影響也太大了吧?明明之前都沒有這樣。
為了讓這種想法從腦海裡消失,他将注意力從自己的尾巴轉移到陸斯恩身上。
他剛剛好像看到陸斯恩腿上有一個剛編好的花環,肯定也是給他的吧?
“你手上的這是……花環?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編這個。”他假裝驚訝了一瞬。
陸斯恩心情很好地笑了一聲,解釋道:“是從米亞那學的,他經常給艾蒂安編,我在旁邊看的次數多了,就學會了。”
他雖然從亡骸族那裡了解到互贈花環的習俗,但花環如何制作的這個重點,作為一個人類,沒有哪個亡骸願意去教他。
如果能夠和亡骸族交流,他還能試圖用利益互換等方式去學習,但亡骸族天生性情孤僻,不喜歡人類,陸斯恩隻遠遠地見過他們互相贈送花環,連近距離接觸都沒有,更别說是和他們交流了。
所以他編地這個花環根本不“正宗”……
……既然如此這樣的花環也沒有送出去的必要了吧?
白發男人的臉上還保持着微笑,但手在緩緩收緊,原本十分完美的花環被捏得滲出汁液。
但男人的手很快就松開了,他虛虛地握着花環,輕拂過上面的花朵,原本捏住的地方竟然還是完好無損的,仿佛剛剛被擠壓出花汁的樣子是菲尼克斯的錯覺。
菲尼克斯:嗯?
不是給他戴的嗎?
沒等他想明白多少,他的耳朵又被陸斯恩伸手握住。
這次陸斯恩沒有像玩尾巴一樣玩他的耳朵,而是很專注地望着他的頭頂,兩隻手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他搗鼓地很快,幾秒鐘過後,菲尼克斯就感覺到耳朵傳來墜感,腦袋兩側也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垂下來。
菲尼克斯心中有了猜測,不免有點激動。
陸斯恩最後調整了一下東西的位置,然後在他們兩個中間拟出一個半透明的水鏡正對着菲尼克斯。
“我答應你的耳飾。”他說,“很适合你。”
他買的兩對耳飾主色調分别為藍色和銀色,這兩個顔色都非常好看,而且對應了他們眼睛的顔色。
陸斯恩本來想給菲尼克斯帶藍色的耳飾,然後他自己帶上銀色的,但是比對過後,他覺得還是銀色更适合紅發。
所以現在戴在菲尼克斯頭上的是銀色為主色調的耳飾,對應深藍色寶石的位置鑲嵌的是一種很有光澤的銀灰色石頭。
這種石頭産自拉米亞族所居住的高山山頂,數量極為稀少,能遇到這麼大塊的用做首飾,真的很幸運。
菲尼克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伸手碰了碰腦袋兩側的耳飾。
嗯……果然比起花環,他還是更喜歡耳飾一點。
這樣想着,菲尼克斯便将花環的事抛向了腦後。
他本來覺得那對藍色的會更好看,卻忘記了他的耳朵現在在頭頂,戴上去的耳飾會垂在腦袋兩邊,在有紅色背景闆的情況下,銀色反而比藍色要更加适合。
真漂亮啊,耳飾……
在最開始,他其實隻有單側的耳洞,是他加入的某個盜賊團的要求,另一個耳洞則是在貝拉女士的幫助下打的。
貝拉女士擁有許多來曆不明的美麗耳飾,有昂貴的寶石,也有蘊含魔力的魔法石。
這些飾品本來是作為他們一家今後的生活經濟來源,但是陸斯恩實在太厲害了,他采集的藥材售出後得到的錢财幾乎可以涵蓋他們日常生活所需的大部分用品,而日常需要的食物他也能通過野采得到。
所以這些飾品就暫時住進了箱子和盒子裡,一直到某天她注意到菲尼克斯有一側耳洞。
當時菲尼克斯對打第二個耳洞這件事十分遲疑。
他已經記不清那個盜賊團的名字和任何情報了,隻記得他們給他打耳釘的時候的疼痛。
那些盜賊團的成員把用火灼燒過的不明材質的針粗暴地刺入他的耳垂,将它留在耳垂裡,然後接下來每天都會出現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耳朵,轉動針防止肉與針粘連。
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做任何處理。
于是炎症不出所料地找上了菲尼克斯,他差一點就失去了一側的聽力。
但菲尼克斯并不怨恨他們,沒有魔力的人在哪裡都是消耗品,不值得被珍惜,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增加自己的籌碼。
所以他背叛了這個盜賊團,讓他們被另一個盜賊團吞并,然後從其中獲得了一部分可以讓他生存下來的資源和籌碼。
後面他還加入過很多盜賊團,然後背叛他們,也拜師于暗殺者,然後接下刺殺他們的任務。
紮克的養父就是他拜師過的其中一個暗殺者,也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強的暗殺者。
他有收集的癖好,喜歡收集書本、武器以及具有暗殺天賦的小孩,那片區域大部分的暗殺者都誕生于他建立的暗殺者組織。
想要殺死他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菲尼克斯還是成功了。
——在與紮克合作的情況下。
後面他還想過要殺了紮克,獨占那個男人的遺産,但後來他放棄這個想法,選擇了離開佐林西亞。
有時候緣分真的很奇妙,再見到紮克,他們竟然又成為了同伴。
菲尼克斯至今還記得這個女人看到他和陸斯恩相處的日常後,滿臉震驚與不忍直視的表情。
她還特意挑了個時候,躲着其他幾個人,壓低聲音對他說:“沒想到你原來是這麼幼稚的人。”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能和她合夥刺殺那個人渣養父的人,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是陪另一個少年玩小孩子都不會玩的低智遊戲!
畫風不對吧?東城區臭名昭著的“背叛者”竟然會變成這麼乖巧的模樣!
但菲尼克斯覺得幼稚一點沒什麼不好,反正陸斯恩開心就行。
就比如以前陸斯恩說他戴耳飾肯定會很好看,為此即便他内心深處依舊存在恐懼,也決定打第二個耳洞。
當然,這一次并不是什麼糟糕的體驗,既沒有疼痛和羞辱,也沒有失去聽力的危險,菲尼克斯全程就隻坐着,任由母子兩人在他耳朵邊忙來忙去,一會兒在耳垂上抹一點東西,一會兒換一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