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幫助過許多人類和非人類，在村落、城鎮以及這片土地上的各個角落留下痕迹。

菲尼克斯作為他們小隊的隊長，平時基本都是由他和“另一種經驗豐富”的拉克對外進行交流。

憑借着他的熱情與友善，他們成功和很多人成為朋友。

放下戒備的村民贈與他們生活的必用品、能歌善舞的吟遊詩人決定将他們的故事編寫成歌曲傳頌、熱愛自由的牧民用篝火晚會慶祝他們的到來、堅守本心的匠人們為他們打磨武器……

還有非人類，神神叨叨的半人馬替他們占蔔吉兇，善良的精靈族對他們從箭中提取生命之泉來解龍毒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幫助了他們，他們也會反過來幫助他們。

一切都在往最美好的方向前進……

陸斯恩曾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們之間既然建立起深刻的聯系，那這份聯系便會一直存在，并且延續至他們的子孫後代。

但事實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美好。

當他殺死黑龍的事迹傳出後，這些曾經滿懷感激的人再次見到他隻會惶恐地喊他“陸斯恩大人”，然後将腰彎得讓他看不清他們的臉。

陸斯恩很讨厭這樣的他們，所以後來，除了必要的采集和收集藥材，他幾乎不再出門。

他無法再從他們口中聽到菲尼克斯的名字，就仿佛曾經那個幫助過他們、和他們一起喝酒跳舞的人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他想要和别人一起回憶過去，可是大家在他面前大多都沉默不語，最後回憶的場景全都變成隻有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找不到菲尼克斯存在的證明了……

沒有人記得他了……沒有誰會去記得一個早早死去的人。

“但是你還記得我。”

陸斯恩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粘稠的笑聲像是裹上了苦澀的外衣，劃出喉嚨的瞬間像是在吐出刀片。

他就知道菲尼克斯肯定會這麼回答。

貓獸人的眼睛會在夜晚裡微微發亮，他轉頭望向菲尼克斯閃着熒光的眼睛，好像是看到了一對散發着溫潤光芒的珍珠。

珍珠啊……這種一捏就會碎成粉末的玩意，偏偏最是美麗。

“别把我看的太高尚了，陸斯恩。我在乎的人并不多，隻要你記住我就足夠了。”

菲尼克斯似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笑着說：“而且，我也不相信那群家夥真的把我忘記了。”

陸斯恩沉默了一會，語氣複雜地回答道：“……是的，大家都沒有忘記你。”

可為什麼每次他提到菲尼克斯的名字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呢？

“我好像還沒問過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吧？”

說起過去的友人這個話題，菲尼克斯忍耐許久沒有提出的問題全都抛了出來。

他坐起來，扒住陸斯恩的手臂，防止他逃避他的問題，“他們中到底是誰擔任了大統領？霍利斯還是拉克？還有梅芙的國家不重建了嗎？米亞不是說玩完就回家嗎？還有……”

“菲尼。”陸斯恩異常冷靜地打斷了菲尼克斯的話。

他淡漠地問：“你為什麼不問我有沒有救回公主殿下呢？”

……以及，你怎麼能肯定霍利斯他們都活着呢？

菲尼克斯，不……這個人在他的身邊呆的時間絕不是隻從幾天前開始，他想。

他們并肩作戰的最後一戰，除了米亞，大家全都受到了龍毒的侵蝕，隻是程度的輕重不同而已。

菲利克斯當時受的傷太重了，他渾身都是傷口，有一些傷口太靠近心髒，接觸到龍毒的瞬間，毒素便蔓延進心髒。

如果及時喂下解毒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陸斯恩沒有保護好那些解毒劑，他在此戰前所準備的解毒劑全都在戰鬥的時候被打碎了。

所以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

如果菲尼克斯一開始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他不應該知道大家的現狀。

陸斯恩期待菲尼克斯能向他解釋清楚一切，但是他隻能失望了。

菲尼克斯态度鄭重的一句“我當然更關心你們”讓陸斯恩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裡反駁。

他分不清菲尼克斯到底有沒有在說謊，或者說他的私心并不願意讓他這麼早就得到答案。

菲尼克斯還在繼續追問：“所以能告訴我了嗎？現在是誰擔任大統領？”

肉墊又軟又涼的貓爪扒拉着他的手臂，陸斯恩微妙的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的玩具毛線球。

他歎了口氣，恢複以往的态度說：“沒有，現在沒有大統領這個職位了。”

“啊，是嗎？我還以為……”

“霍利斯，你想說的是他，對吧。”陸斯恩語氣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