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一個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都會幻想長大後,離開家去追尋寶藏、去險峻之處探險、去幫助受到迫害的村民。
但當他們長大成人後,幼時的夢想也變成了沉入水底的魚影。
魚影就在那裡,看似觸手可及,可當你真的伸手,你就會發現它永遠與伸進水裡的手指隔着一小段距離。
仿佛在說……
——你永遠無法觸碰到它。
年老的金魚攤攤主望着為“捕獵冠軍”喝彩的一群年輕人,樂呵呵地搓了搓自己的胡須。
在他出生之前,貓獸人的活獵遊戲便已經被取消,他隻能從比他更年長的獸人口中得知活獵遊戲的熱鬧與刺激,以及成為遊戲冠軍、受異性獸人追捧的快樂。
他一直想要重現那種快樂,所以向人類學習來了魚類養殖技術。
大部分時候,他都用在飼養普通的可食用魚并進行售賣。
除此之外,他還會抽出一小部分時間養這些弱小但生命力強大的小紅魚,然後在夏日集會上舉行另一種形式的“活獵遊戲”。
他養了幾十年金魚,也舉辦了幾十年活動,雖然這種形式的“活獵遊戲”沒有像正版那樣火爆,但他相信快樂是相同的。
能為大家帶來快樂,也不枉他每年花費那麼多時間來安置這些金魚。
送走這一批客人,金魚攤攤主正準備回去收拾殘局,卻沒想到轉頭他就看見一個白色長發的男人站在他的金魚池前面。
白色的長發,灰藍色的眼睛,普普通通但畫有魔法陣的魔法師外袍……
金魚攤攤主也是經曆過幾年前的混亂的獸人,這麼顯眼的特征,他用他的腳趾甲蓋猜都能猜到這個人是誰。
他頓時覺得眼睛開始花,頭開始疼,身體也開始晃了。
但他還是堅強地挺住了。
不久前這位先生就在他的攤子上停留了一會兒,不也沒發生什麼嗎?他不能自亂陣腳。
勉強讓自己脆弱的心髒挺住,金魚攤攤主就聽到白發男人禮貌而疏離的聲音。
“晚好,老先生。”
“你、您好……您好,尊敬的魔法師先生……”
然後他看着白發男人單手從他的皮質斜挎包裡掏出一枚金币舉到他面前。
許久沒有見到過真正的金币,金燦燦的模樣差點讓金魚攤攤主晃了眼,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接過那枚金币。
白發男人指了指腳下,“一枚金币,包下這裡一晚,可以嗎?”
金魚攤攤主瞬間明白男人說的是這個攤位,慌張恐懼在金币的誘惑下,全被抛到腦後。
他生怕男人反悔,趕緊點點頭,将這枚金币和之前收來的銀币銅币共同收好,說上幾句客套話便帶着錢一溜煙地跑了。
反正一池金魚隻夠玩一次遊戲,而且現在時間不早,年輕的獸人們為了明天的相親大會肯定會早早回去養精蓄銳,估計不會再來玩。
一枚金币,他不僅不虧,還大賺特賺!
他錯了,他不該對這位抱有偏見,這位簡直就是心善的神!
陸斯恩望着攤主迅速離開的身影,還沒說完的話被咽回了肚子裡。
他本來還想問攤主能不能用魔法改變這裡的格局,但既然現在老闆跑了,他想怎麼做應該都沒有問題吧?
——大不了明天他再把地方還原。
簡陋的帳篷扭曲抖動,在魔杖的指揮下散開成油布片,試圖圍住這裡,但是油布片的長度好像不足夠,陸斯恩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于是他換了一個魔杖,也換了一種魔法。
這次油布片開始延伸,像是徒增了一節,将這片地方徹底圍起來,周圍的角角落落要都攔嚴實。
陸斯恩仔細觀察一遍,确定沒有地方遺漏後,再滿意地把将近兩米的魔杖重新塞回挎包裡,然後搬來桌椅之類的物件。
悄悄溜進來的菲尼克斯看到陸斯恩在收拾桌椅,主動走上前幫忙一起。
陸斯恩很喜歡在一些小事上不依賴魔法,而是靠自己動手完成。
畢竟如果所有事情都為了方便由魔法完成,那也太沒意思了吧。
但這種很有生活氣息的行為,并沒有被所有人認可,比如霍利斯就不這麼覺得。
之前旅行的途中,菲尼克斯偶爾會聽到霍利斯偷偷和其他同伴蛐蛐陸斯恩不習慣使用魔法怎麼會成為二級魔法師。
菲尼克斯直到現在也不太懂為什麼霍利斯對陸斯恩總有一種淡淡的敵意。
像是這件事,如果他主動幫陸斯恩解釋,霍利斯會變得更加生氣。
菲尼克斯也不是沒考慮過霍利斯喜歡他的這種可能性,但是體驗過被另一個人愛着的感覺後,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出霍利斯對他并沒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和霍利斯是不是朋友還不一定呢。
桌椅搬好後,菲尼斯眼睜睜看着陸斯恩從他那個仿佛沒有底的小挎包裡掏出一套茶具以及各種精緻的小碟子。
白發男人從挎包裡掏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把盒子裡的點心擺在小碟子裡。
擺好後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又從挎包裡掏出一個紙包拆開,從裡面挑了幾片葉子扔進茶具裡。
茶具内裡已備好泉水,它的表面刻有火焰魔法的魔法陣,隻要有魔力或者魔石就可以将茶水煮沸,而且煮沸後會自動斷開魔力傳輸,不需要人多費心。
隻不過,這個葉子……
菲尼克斯:“……這不是你說要帶給羽族族長的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