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臭小子,什麼意思!我說了沒摸就是沒摸過。”
“知道我誰嗎?敢惹我…”街道回蕩着粗犷的男聲,他似乎受到冒犯,氣憤至極,聲音越吼越大。
燒烤店外起了矛盾,餐客紛紛遠離,部分好事的還在勸說,也不敢上前,在一旁觀望着。
矛盾中心是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對男女,男生身形與身後的女孩差不多,細胳膊細腿,昂着頭怒視着大漢,毫不怯懦地擋在女生的身前,與他面前那個體型差距巨大的大漢對峙着。
“哎,别啊,有事好好說,好好說…”圍觀的人上前勸說道。
“咱們出來好好吃頓宵夜,也不歇停,這裡也能鬧起來。”
男生也不怕對方,雙手叉腰,不屈不饒道:“你以為你誰啊,現在是社會主義,别來你鄉裡那套,現代社會了,醒醒吧。”
“還有你這模樣,光着膀子,露着刺青,你又不是什麼模特身材,露什麼露啊,簡直有礙觀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檢疫豬跑出來了。”
男生說着還擡起手在眼前擋了擋,好似看到什麼難以入眼的東西,表情相當不屑。
“你再說一次試試!”大漢像是被踩了一腳的老鼠,惱羞成怒,臉刷一下漲得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酒喝多了,一手抽起一旁的大紅色塑料凳,擡起作勢要向男生砸下去。
男孩見狀,不由往後退了幾步,又看了眼周圍圍觀的群衆,最後目光停在大漢身上,堅定道:“道歉!”
“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男孩說罷要從包裡拿出手機,大漢停下砸擊的動作,一揮手拍掉男孩的手,怒喝道:“你幹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今天就算我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也是你。”
男孩被激怒,沖突進一步升級,他瞪眼怒視,擰眉喝道:“好啊,你試試,我怕你啊。”
躲在男孩身後的女孩,見事态嚴重,兩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她拉了拉男孩的手臂,搖頭小聲道:“要不算了吧。”
男生窩火道:“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他這麼大的人了,幹這些事也不害臊,他剛剛是不是摸你了,我就覺得奇怪剛剛總感覺對面有道視線,這不就是早有預謀嗎!做了就是做了還死不承認,這不就是認準了人家小姑娘面子薄,故意這麼做的嗎!“
男孩的話雖是對着女孩說,但眼睛還直直瞪着大漢,像是故意說給一衆人聽的,聲音拔高,吐字清晰。
圍觀的人聽到,面上動作不變,但全場的氛圍變得奇怪,虛虛掩掩的視線彙聚在大漢身上。
大漢頓了一刻,又理直氣壯道:“你什麼意思啊!我愛往哪裡看就能往哪裡看,這地界是你開得啊,管的着嗎你!”
“怎麼就管不着,我就把話撂在這裡,今天你不道歉,咱們沒完,誰怕誰啊!”
男生雙手叉腰,直視着大漢,氣勢凜然,絲毫不落下風。
“好,行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大漢猛得擡頭,比着食指,對着男生的臉,另一手拿着塑料闆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男生頭部砸去。
“哎呦,還不攔着點,有事好好說啊。”圍觀群衆裡傳來一聲勸阻,有兩人扯着大漢的手臂,不讓其繼續動作,大漢行動落空,表情猙獰,還在使勁掙紮,手裡拿着塑料闆凳,像是不将其扣在男生的頭上就誓不罷休。
“别拉着我,今天我就教教他怎麼做人,怎麼識時務。”大漢向阻攔他的人怒斥道。
“哎,哎,徐平,這可是趙哥的地盤,注意着點。”有個嘴裡叼着煙,頭發微卷的男人勸說道,他有意無意将目光瞥向不遠處站在燒烤架前沉默不語,隻顧着埋頭幹活,穿着黑色短袖的中年男人。
叫做徐平的大漢聽到這話,一頓,有些遲疑,停下了掙紮,手垂了下來,食指虛虛勾着塑料凳,也不放下。
他又看了眼,燒烤店門口的中年男人,“哐當”一聲清晰的動響,像是矛盾紛争進一步升級的前奏。
“哼!”大漢輕蔑一笑。
“現在他還算是趙哥?”
“前幾天就吳明那事誰不知道,出事了,還能勉強開着燒烤店,我來就是念舊情,給他點面子捧捧場,他還得感謝我呢,我怕他?”
大漢的聲音不小,附近圍觀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趙冉在這一片開店有些年頭,最開始還沒有敞亮的店鋪,就開着輛面包車,半夜在路邊支個攤子頂個棚,味道做得不錯,加之會做人與鎮裡警察也有不少關系,後面還搭上吳明一塊做生意,也賺了些錢,多少給他些面子,得了個趙哥的稱呼。
黑衣男人像是沒有聽到大漢這一番有些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言論,還是埋頭烤着肉,煙熏火燎之間,一派專注于自身,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做派。
衆人聽到大漢的奚落,不免都有些唏噓,瞅着不遠的趙冉,一時之間沒有再繼續話題。
“我就是不道歉,我看你能把我怎麼辦!“
大漢掙紮開攔着的兩人,上前,拖鞋底在水泥地闆上發出兩聲急促的啪啪聲,他下腳重,似乎酒意上來了,愈發有些口無遮攔,“今天就算來了警察,他也是站在我這邊,我徐平在這地界還沒有我平不了的事情,就你這個小娘炮和那個沒眼力見的娘們,收拾不了你們我徐平名字倒着寫!”
男生皺着鼻子撇眉,伸出手倏然高高揚起,清脆震耳的“啪”聲落下。
他似乎卯足了勁,帶着憤怒和不服氣,大漢的臉上掌印分明,瞬間紅腫一臉狼狽,徐平像是有些不理解自己竟然被人扇個巴掌,呆愣了一瞬,緊接着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又抄起塑料凳,怒罵道:“我操,臭小子,敢打我。”
男生及時躲開,大漢的攻擊結結實實落到了男生的手臂上,一聲悶響,他似乎疼壞了,憋着一口氣,嗓子裡含糊地嗯哼一聲,“咔吱”塑料凳中間裂開。
大漢見這一出,更是氣昏了頭,甩開塑料凳,掄起拳頭,作勢要接着攻擊男生。
“哎,攔着點啊,警察來了!”
不遠處吳明店面門口陸陸續續停了三輛警車。
“還有這個東西。”周喬拿出那個從罐頭裡開出的U盤,遞給李榕。
“我懷疑是吳梅留下的。”周喬說得很認真,“估計和吳明有關系。”
李榕接過那個長方體黑色U盤。
夜晚的火鍋店門口,兩人面對面站着,一時陷入了沉默,夜晚的蟬鳴仍不停歇,整個世界霎時一靜。
李榕将U盤收進物證袋,眯了下眼,又挽了把頭發,開口道:“你還想繼續查下去嗎?”
李榕說的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周喬看向李榕,收斂情緒,今晚上發生的事太多,他有預感李榕接下來說的話并不令人愉快。
“這個案子要轉組了。”李榕下意識伸手想扶一扶眼鏡,摸上鼻梁空無一物,他又摸了摸鼻尖,無奈道:“明天就轉組,是相申。”
李榕一頓,又觀察周喬的表情。
周喬側頭,疑惑,“相申?”他不太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這是舊案調查組的代号,這幾起案子不像表面這麼簡單,隻不過現在似乎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了。”
李榕又按了按眉心,有些苦惱道:“除非能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