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拭半邊臉上的泥污,拿下帕子準備再浸洗絞幹擦另一半邊臉上的泥污,赫然發現帕子上除了泥色,多了淡紅痕迹,是血?
她探頭往水池裡看,還沒擦拭的另一半邊臉上還殘留一點血迹。臉上是沒有傷口的,她呆呆地望了望手,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
他早在地道時就看到了,礙于不能太過關心,沒有當場說出,見她看到瀑布一點也沒有要清理自己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帶她來這裡清洗。
浸了涼水的帕子在臉上遊走,雖然有些冷,但她心中暖暖的,暖得有些發酸。
收起帕子,林雲秀見楊喬在不遠處望着地面不知在做什麼,走近了一瞧,他盯的那塊地,是特意開墾出來的,地上長了大片大片草。
待她看清莖葉,驚呼道:“這草……”
楊喬轉頭看她,眼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審視,“你知道這是什麼草?”
林雲秀猶自凝視着這片草,“知道,叫眠心草麼。它與别的能讓人安眠的藥或香不同,這種草隻需曬幹,點燃後約一刻鐘時間便讓人入睡,無知無覺,不到一定的時間是不會醒來的。”
就因為簡便,效果又極好,在對睡眠質量有所需求的富豪權貴眼裡,眠心草可謂是備受喜愛。于是此草一旦被找到,下場可想而知,将是寸葉不留。而這種草對環境要求極高,挖幹淨的後果便是越來越少,藥鋪市面上幾乎沒有它的身影,最終眠心草得了有市無價的地位。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草的?”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林雲秀忽然想起,這是楊喬在從前教她認的草,他還對她說過,在江湖行走,千萬要注意這種草的氣味,一旦聞到,立即閉氣。
這種草在藥鋪很難見到,普通人更沒有追求睡眠質量的需求,失憶了的她又怎麼去哪裡知曉這種草?
她急中生智,表演了她一天中不知道已經幾次的胡說八道:“之前有一段時間我睡不着,跑去問了村裡郎中大叔問有什麼能助眠的藥,他有提過這種草,我就記住了。上山的時候,還留意過,可惜沒見到。”說到後來,她開始發脾氣,“怎麼,你覺得我不該知道這東西嗎?就許你博學多聞?就許你見多識廣?”
林雲秀這一番控訴,楊喬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也覺得自己似乎敏感過度,隻得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林雲秀扭過頭,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氣歸裝着氣,但她知道自己已成功化被動為主動,沒被他牽着鼻子走。隻要他轉移話題,這眠心草一事也就過去了。
果然,楊喬咳了幾聲,說道:“我們走吧,去看看那屋子。”
“且慢。”林雲秀蹲下,折下幾片葉子用帕子包了起來,“難得看到眠心草,還是撿回去吧。”
楊喬皺眉道:“你不會是想賣錢吧?”
林雲秀聽出他話中之意,雖知其中緣故,但還是故作不解,“怎麼,不能賣?這很值錢呢,說不定一下子買房的錢就有了。”
楊喬雙手抱胸,瞥了她一眼說道:“眠心草通常是大片大片長,你隻賣這幾片葉子,不被追問才怪。你不說,你惹禍上身,你說了,這片草等于要沒了。”
“看不出你還這麼關愛植物呢?我隻是拿來治自己的失眠罷了。”林雲秀聲音是陰陽怪氣的,心中卻是暖暖的,因為他又是在為她着想。
有些人嗅到利益往往會不擇手段,她也不忍明明無辜的草卻因合了人的好處而落了個滅頂之災。
楊喬雙眼上翻,回敬了一句:“看你整天沒心沒肺的,失眠,你會嗎?”
林雲秀氣笑了,來了個胡攪蠻纏,“會啊,天天失眠呢!”
楊喬本想說誰信,可想了會兒,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常姨去世後她被他們接到山上與他們同住,有過一段時間是整夜整夜失眠的,一入睡就會做被人抛下的夢。想來,在她剛失憶的時候,應該是真的失眠。
楊喬望了林雲秀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原本要探查的大房子走去。
林雲秀見他既不接話也不理人,微微有些失望。将眠心草包好後,跟上了楊喬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