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領頭的是騎着高頭大馬、穿着紅彤彤新郎裝的新郎,面貌雖看不清,但能感覺到他開心地笑着,往另一條鄉間大路行去。
廣袤的一片綠色田野穿梭着一行紅色迎親隊伍,竟是極為和諧。林雲秀不免駐足,望着遠處紅色出了神。
林少宇見狀,笑道:“雲秀姐,有這麼好看嗎?竟看得這麼出神?”
“第一次看,肯定會好奇啊。”
林少宇覺得有些好笑,“看了好些戲了,戲台上不都這麼演的嗎?”
“戲台上演和現實裡看還是不同的。”
林少宇忽然發現,林雲秀看着迎親隊伍的神情中還流露出一絲向往。從前陪着她看戲時,她會對戲裡不離不棄的感情而落淚,還有他随她支援衙門一些案子以來,她看不得好端端的家庭支離破碎,也看不得男女相愛卻因某些原因不得不分離的悲慘,總會竭盡全力去幫忙尋找關鍵物。其實,她應該是不想一個人孤獨的。
忽然,他想起楊喬,發現他在前面慢慢走着,已經離他們有些遠了。
“雲秀姐,我們走吧。”
林雲秀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沒有多作停留,與林少宇走在楊喬後頭慢慢地回家。
她一進小鋪,便從懷中取出折疊好的文書,放在桌上。接着,她一面掏出荷包,倒出剛捂熱的銅錢,一面開了抽屜上的鎖從裡面取出一本半新不舊的賬簿,提筆蘸墨,開始數錢記賬來。
楊喬側頭瞥了一眼,見她神情專注,端坐在桌前,不同于平時的好動,問林少宇道:“真是看不出來,她做得有模有樣的。”
林少宇笑道:“雲秀姐之前不是吃過虧嗎?徐大哥就教了她寫文書,以備發生争議時不時之需。記賬是開店鋪的都要記的,收入需要和文書對應,交稅時若衙門要查,也會省去不少麻煩。”
楊喬沉默半晌,輕聲問道:“說到稅,五倍稅的事,你可有難處?”
林少宇聽明白了,楊喬是在問林雲秀要繳納五倍丁稅滿三年的事,笑道:“楊大哥,這沒什麼難處,當初你——”在楊喬搖頭示意下,林少宇猛地住嘴,差點将楊喬當初帶林雲秀到他家時已給足了一年五倍稅銀錢的事脫口而出。
林少宇驚魂未定,見林雲秀停筆疑惑地看着他時,就知道她已将剛才的對話聽去了七七八八。林少宇腦袋一轉,繼續對楊喬說道:“當初你救我時留的錢還有多的,再加上雲秀姐很有本事,這什麼稅錢的事,還是不足為慮的。甚至,還能存出些錢呢。”
楊喬略微沉吟,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林少宇有些緊張地瞄了一眼林雲秀,不知道剛才的回答,她信了幾分。隻見她若有所思,似是信又不信的樣子。
忽然,她朝楊喬說道:“喂,我差點忘了一件事。雖然是你自己要來幫我,但是也不會讓你白幫,這工錢的事,還是按照我定的招人規則來,一個月五百文錢。”
林少宇頓時松了一口氣,好像剛才的話,她已經沒放在心上了。不過,那個“喂”的稱呼,還是讓他苦惱了下。
“雲秀姐,人家有名字的,你這樣叫,不好吧?”
林雲秀想了想,道:“好,那就叫花公子。”
林少宇一個頭頓時有兩個大。
楊喬卻嘴角噙笑,一點也不生氣,“不用了,我自己有錢,你存着吧。”
林雲秀睜着一雙大眼,“你真不要?”
楊喬瞟了一眼林雲秀,又轉開視線翻着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書,意思很明顯,他懶得與她說話。
林雲秀也扭頭不理他,繼續記她的賬,同時也準備了三個月的工錢一兩銀五百文錢,打算三個月後不管他接不接受,都會交給他。
記完賬後,将賬簿及文書放入書桌抽屜裡,那兒躺着半根小指節厚的紙和裝了錢的匣子。開張到現在,匣子裡已存了二十五貫錢,除了日常花銷及預留的稅錢,打算攢夠了錢就在城中買座宅子,方便林少宇回家。
突然,店中進來了一個女子。林少宇起身正想招呼,當他看清時,臉色登時變黑。
來人正是曾誘騙林雲秀掉入大坑的人——王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