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錦父親曾救過富商陳員外,母親劉媽在陳員外家做花匠,月錢比村民多,還捐錢修路,王錦就經常擺出一副财大氣粗、頤指氣使的模樣來。
此時的王錦沒有擺出不可一世的模樣,卻罕見地露出了女兒家羞澀的神情,原來她看到坐在牆邊看書的楊喬,呆愣了下,臉上浮起一層紅色。
她去過王晴家,隻是去晚了沒有送王晴出嫁,反而聽見許多姑娘們興緻勃勃地在談着一名樣貌出衆的男子。她實在好奇有多出衆,打聽到了他與林雲秀一起,便來了小鋪看看。
誰知這一見,她怦然心動。
“王姑娘,來此有何貴幹?”林少宇口中是敬稱,但臉上并沒有尊敬的意思。
“我來這兒,有東西不見了呀,想讓你們都幫忙找。”
王錦壓根兒沒看林少宇,卻走向了林雲秀,親熱地挽起她胳膊,一邊目光黏在楊喬身上,一邊笑道:“雲秀妹妹,你可要幫幫我。”
林雲秀惡寒,身體抖了一抖,這聲“妹妹”她聽着十分想吐。她本想拒絕,但看王錦的目光一直膠着于楊喬身上,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找東西是假,看某人才是真。
不過,王錦為了他,竟然親近她極為讨厭的自己,犧牲不可謂不大。再看楊喬,他擡頭看了一眼之後,就繼續看他的書,什麼表示也沒有。
她轉念一想,既然王錦上了門,自己少不得要好好趁此機會敲她竹杠,從她手中賺些錢,順便看楊喬對王錦的态度如何,說不定還能察覺到他的真正目的。
主意一定,林雲秀見王錦的手還搭在自己胳膊上,有些反感,借着在桌上翻找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從王錦懷中抽出自己的胳膊,退離了半步。
她從抽屜中取出一張文書,側頭看向一直往楊喬方向瞄的王錦,公事公辦地問道:“不見了什麼?”
“荷包,裝了五十文錢和一塊碎銀。你們能幫我找找嗎?”王錦在“你們”字上加重了語氣問道。
“好呀,”林雲秀笑得很假,用談交易的口吻道,“要按規矩行事。請在文書上填寫失物特征以及價值,簽字按手印。報酬呢,按失物十分之一價值收。”
“沒問題。”王錦面露喜色,來之前就想過萬一林雲秀因為從前兩人之間的不快而駁她的面子,心中還做了再費些口舌央求她的打算。現下事情如此順利,她也不客氣地按她的話将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遍。
林少宇皺眉,輕哼了一聲,“楊大哥,她肯定是為你來的。”
楊喬對林少宇口中的她并無興趣,反倒是聽出他語氣中的怨氣,道:“你好像對她有意見?”
林少宇瞧了瞧正在提筆簽字的王錦,拉着楊喬到屋外,輕聲說道:“她在村中嚣張跋扈慣了的,沒少嘲笑我是弱雞,我娘說,看在她家給村裡鋪路修橋,就讓讓她吧,所以我就當什麼也沒聽見。可是,她對雲秀姐也太過分了。”
楊喬皺眉,凝神聽林少宇繼續說下去。
“雲秀姐剛來沒兩個月,幫着家裡上山打柴,碰到了她。她哄騙雲秀姐一起去玩,雲秀姐因為是第一次有人邀請她去玩,便也沒防備,結果被設計掉入一個獵人挖的大坑。王錦騙她掉坑裡也就算了,居然還往她身上澆冷水。雲秀姐哀求她幫忙,她理也不理地就直接走了。”
林少宇越說越激動,忽然渾身發抖了一下,好像有什麼冷風吹着他了。他擡起頭環顧四周,隻見楊喬一臉淡定,剛才的感受倒像是他的一個錯覺。
楊喬開口問道:“她們兩個有恩怨?”
“剛來村子,哪有恩怨?”事情過去了很久,林少宇想起,仍在氣頭上。
“後來……她是怎麼出來的?”
“雲秀姐被困了小半天,那時春寒料峭,她凍得瑟瑟發抖,眼見叫不來人,隻有自救了。也是在那時,她發現自己會輕功,就跳出了坑,”林少宇歎了口氣,“那會兒,有人找我和徐大哥去救她,那人你見過的,就是那個新娘王晴。”
“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渾身髒兮兮的,一邊走一邊哭,可一看到我們反而笑。”林少宇想起什麼,“對了,那個時候徐大哥還在觀望她是不是裝失憶有别的心思,見她那樣都心生同情,摸了摸她的頭把自己的外袍脫了給她披上,後來就現在這樣,再沒懷疑她,對她十分信任。”
楊喬沉默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不知道,後來王錦居然讓一個男孩子抓了條蛇扔到雲秀姐身上,好在雲秀姐不怕蛇,接住蛇就往王錦身上扔,把她吓得抱頭鼠竄。”林少宇說到後來,像是解氣般,“再後來,雲秀姐憑自己的能力出頭,有了衙門做靠山,王錦才不敢來欺負她了。哼,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
楊喬譏諷道:“但現在的情況就是,你雲秀姐不計前嫌,接了人家的單。”
不知屋外楊喬譏諷的林雲秀檢查完文書,揣在懷中對王錦道:“那就走吧。”
“那他呢?”王錦望着屋外的楊喬扭捏着還是問出了口。
林雲秀走出小鋪,一面往外走,一面問道:“我們這就要走了,你……你們要不要一起?”林雲秀口中是對林少宇說的,但目光還是瞄向了楊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