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黃大娘去學堂不在家時,林少宇也和林雲秀兩個人一起,日子自由又快樂。現在多了楊喬,林少宇别提有多開心了。
隻可惜過幾天就要去衙門報道。
鄉下初夏,蟬鳴震響。都說三個人可以組一台戲,可小鋪裡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實在是太安靜。林少宇有心打破這過于安靜的氛圍,起了個頭,“雲秀姐,要不要和楊大哥說下小鋪接單的規矩?”
“你跟他說不就好了嗎?再說,外面牆上都貼在那裡,隻要識字就能了解,不需要我說吧。”林雲秀對着一匣子一賬本數錢,一點眼神都沒給他們。
外面牆上的告知書,楊喬剛來的時候就已看到過,價值過十兩的不接,觸犯刑律的不做。
忽然,外面傳來叩門聲,有人高聲問道:“林姑娘在嗎?有急事想求助。”
林雲秀應聲而出,見是一名中年婦人,身上穿着喜慶的衣裳。林雲秀見過,是王晴的娘親,此刻她應是在家中準備送女兒出嫁。
還沒等林雲秀說話,婦人急着說道:“林姑娘,我家有要緊的陪嫁物件不見了,還請你幫忙找找。”
林雲秀道:“别着急,既來我店中,有一事先說好。價值過十兩的不接,觸犯刑律的不做。”
婦人擺手道:“兩者不占,都不占。是價值一兩的一隻金耳環。”
林雲秀聞言,将婦人引到店裡,從桌屜裡取出兩張文書,“這有兩份文書,您先看看,決定好了再簽字。”
楊喬隔着段距離望着那文書,上面寫的與她所說的兩不做之外,還寫有收取所尋之物價值的一成作為酬勞,更有一句“如有不實,終止協議,異議見官”。
楊喬對着身旁的林少宇奇道:“這沉穩的可真不像她,原以為見人家十萬火急會談也不談就飛奔幫忙了。”
林少宇沉默了一會兒,道:“一開始是這樣的,後來鄰村有人找雲秀姐幫忙找一塊價值十二兩的玉玦,她找到的時候,這玉玦已經碎成幾塊。對方一口咬定是雲秀姐弄壞的,要她賠償。她有口難辯,是徐大哥解了圍。徐大哥跟我們說,有些人淳樸不假,但也有些人心懷不軌。雲秀姐痛定思痛,這才有了那兩條規矩和責任說明的。”
楊喬看着婦人在文書上簽字按手印,目光移到林雲秀的臉上,似是在想什麼。不一會兒,楊喬輕笑道:“原來是吃過虧的,我就說以她的性子怎麼會做這麼謹慎的事來。”
雖然楊喬和林少宇說話聲音很輕,但林雲秀還是聽到了,而且她感覺得出來楊喬說的那句話是有意讓她聽見的。她隻覺心裡有小團火在燒,可又不好在客人面前發作,隻得咬牙切齒忍了下來。
“這文書一式兩份,這一份給你,若有什麼談不妥的事,可以上衙門——”
婦人急道:“明白了明白了,姑娘,我知道你被人坑得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繩。可吉時萬萬耽誤不得,你快和我走吧。”
林雲秀見她如此說,便不再談細則,一面随她走,一面問道:“是一隻金耳環,不是一對?”
“對。”
林雲秀和婦人在交談中走遠,林少宇用手肘碰了碰楊喬的胳膊,“楊大哥,我們也走吧。”待走出小鋪,林少宇關上門鎖好,并挂上了“有事外出”的木牌。
說話間,已到了王晴的家。昨日路過時隻看到屋外的喜幔和喜字剪紙,而今日入内,到處是紅色。除了門窗,懸挂着燈籠都貼滿了喜字剪紙。林雲秀心中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戲台上演繹的那些愛情故事,無一不是曆練波折共患難後成夫妻組成一個家的。她對家是有向往的。
“來了來了,林姑娘來了。”婦人帶着林雲秀朝一間廂房走去,楊喬和林少宇見屋内有不少女眷,便在門外停步。
林雲秀環視一圈,屋内衆人當中有一身喜服的新娘王晴,紅得耀眼,隻是眼圈兒不該紅的。
“林姑娘,我們都知道你有特别的本領,時常被官府請去幫忙找東西,”王晴走上前,聲音急切,“若不是因為金耳環有特殊的意義,我們也不會來找你。”
林雲秀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些感恩的。
“既然接單了,自然是盡心盡力的。”林雲秀看着她微笑,“不知是誰最後見到金耳環?”
王晴道:“是我。”
“你最後看到金耳環是什麼樣的情況?”
王晴看了眼婦人,說道:“昨晚,我娘将金飾傳給我,說這些都是我外祖母傳給她的陪嫁之物,如今我要嫁人,她便将這些傳給了我。”
婦人一臉悔意,“早知這樣,我應該今天再給,也不至于會出這樣的事。”
林雲秀想了想,問王晴:“那你收下之後将它放在了哪裡?”
王晴指着窗邊的梳妝台,“我放在了那梳妝台的屜子裡。”
順着王晴的手指方向,林雲秀看到了這張梳妝台。梳妝台與普通人家的不同,屜子、鏡架與主體是一體的,應是專門打造的。此時,抽屜已拉開,裡面是空的,而梳妝台面上擺了許多東西,有胭脂盒、口脂盒、石黛、耳墜、項鍊、手镯等,淩亂不堪。
她回頭問王晴:“之後再沒動過?”
“對。”
林雲秀又問:“後來是怎麼發現不見的?”